“来,擦个脸。”一张浸湿的毛巾递到她的面前,映入眼帘的,还有他修长白皙的手指。
夜莜雪一愣,盯着那洁白的毛巾有些闪神,久久地没有伸出手去接。
这是第一次,有个男人为她拧干洗脸的毛巾,这是第一次,有个男人体贴地为她做这种小事。
在她二十多年的生涯中,从未有过如此的记忆,就连擎宇那个心怀叵测的男人,在他们热恋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细心的举动。
而现在,这种举动发生在一个相识不到两天的,身份尊贵无比的男人身上。
不由得有些鼻子发酸,抬头,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眸,久久的,似乎要透过他的眼睛,看进他的内心。
“怎么了?”燕离疏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脸,不解地问道。
“没事。”她深深地一口气,接过毛巾,在脸上淡淡地擦了几下,为了掩饰心中翻滚的情绪,问道:“子桑呢,这些事不是应该由他做么?”
燕离疏温润一笑道:“我让他下楼去布置早饭了,待会用过后,我们就要启程了。”
“哦。”夜莜雪净了脸,一面对着铜镜整理脸上的面纱,一面问道:“昨夜明明在与你聊天,不知何时便睡着了?”
与他聊着聊着,便沉沉地睡了过去,后半夜,竟睡得酣甜无比,竟连他何时起身收拾都不知道。这样香甜的睡眠,对于在现代的她,是想也不敢想的,由于身份的特殊,她一向浅眠,任何一个风吹草动都可以将她从梦中惊醒,醒过来以后,通常便是睁着眼睛到天明。
难道在这个男人身边,真的能如此安心?
“是呀。”燕离疏笑道:“跟你说着话,就不见你有回应了,轻声唤了你两句,只听见你的呼吸声,便知你是睡熟了……”
“好了。”夜莜雪转过身,脸上又蒙上了那层面纱,只露出了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眸。
“下楼吃早饭吧。”燕离疏微微转身,拉开了房门,站在门口温柔说道。
一顿早饭,吃的默默无言,燕离疏似乎有些问题要思考,一直皱着好看的眉头,盯着面前的碗盘发呆,而子桑,显然是看她极不顺眼,总觉得自家公子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丑女人太好了,定然是不会与她多话。
她自然是知道燕离疏在愁什么,眼看离西江越来越近了,这差事,不太好办啊。数以万计的饥民,需要的粮食与银子的数量是惊人的,这样庞大的支出,身为唯利是图的商人,左彦肯不肯慷慨解囊,完全是一个未知数。
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介商人,自然拧不过一朝皇帝,皇帝要钱要粮,不过是开口一句话的事情。可是左彦不同,他掌握了燕离国近乎大半的经济命脉,那是跺一脚也会令整个国家抖三抖的人物,在如今的多事之秋,皇家自然是要让着他三分的。
而这件差事,谁去谁倒霉,显然是个不太可能完成的任务。
自然是离目的地越近,燕离疏会越发愁。
客栈大堂吃饭的人,还在议论着夜家小姐与左彦退婚,以及夜家小姐被毁容后不知所踪的事情,他们口沫横飞,说的天花乱坠,似乎是亲眼所见一般,可事隔一天,已经引不起她丝毫的波澜,自昨夜后,她便收拾了自己的心情,除了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其他多余的消极情绪,尽数被她挥洒得烟消云散。
在这两百多里远的地方,这消息便传得这般沸沸扬扬,不知事发地的西江城,会轰动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