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过一阵,澹台暝顺了顺气,闭上眼,不再理他,脑海里,却突然印出一抹娇俏的身影。
那日,与她的两个手下比武,那两人武功奇高,任其中一人分离出来,皆与自己不相上下,若是两人合力,自己自然不是对手。
只是,江湖高手皆有排名,武功高到如此境地之人,为何从未听闻过,像是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样。
神仙公子倚在窗边,见他闭着眼,睫毛却微微颤动,淡然道:“怎么,还在想你的对手?这回,我倒是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人,令从未失手的第一杀手马失前蹄,你那两个左膀右臂,倒也死了个干净。”
澹台暝睁开眼,微微冰蓝色的眼眸,泛着冰冷深幽的光芒,他薄唇微启,学会像人类一样说话:“是两个人,这两个人合力,恐怕你也不是对手!”
“我对那些打打杀杀,非要分个高低的事情没有兴趣。”神仙公子转身面向窗外,如云如烟的眉尖淡然无波,目光似乎在看着窗外飞舞的彩蝶,又似乎看向了很远的地方。
“怎么,还没有放下?”澹台暝挑眉,语气虽然依旧冰冷,却能感知到明显的关切之情,这个好友清冷高傲的背后,隐藏的是什么,只有他心里清楚。
“过去很多年的事情,我都快记不住了,休要再提。”神仙公子修长的身躯微僵,语气却淡然无波,仿佛风吹一下,便带走了他的话。
是真的忘记了吗?忘记的人,不会总是把忘记挂在嘴边,澹台暝撇嘴,不置可否,抱胸靠在床上,继续想他的事,满头的青丝垂下来,遮住了他脸上的神色,脑子里的倩影,却愈见清晰。
那女人,他在她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在杀她那一刻,他犹豫了。
直到现在,心中竟然还有一丝隐约的庆幸,庆幸终于有人及时来救她,使她不至于成为他剑下的一缕亡魂,不至于天人永隔。
第一杀手的剑一出鞘,必要见血,而从犹豫的那一刻起,他不再是一个称职的杀手,因为他再也做不到冰冷无情,心中有了裂隙,便犹如衣服破了个洞,那个洞,只会越来越大,就算最后补上,也再也回不到最初。
她该是恨他的吧?因为那一刻,她看他的眼神,比他的还要冰冷万分,而她转头对着燕离疏的一瞬,却如春日暖阳,差别如此之大,足可见心中之爱恨。
不自觉的,竟然微微叹了一口气,手下意识地抚上自己胸口的剑伤,就算这道伤好了,他也再不是原来那个澹台暝了。
神仙公子敏锐地听到了他的叹气声,不由得侧目,望着一向冷硬无情的好友,眉间一皱,说道:“澹台暝,你变了,你身上的杀气与戾气,少了很多。”多了很多人类的气息,他将这句话咽进了口中。
“如果……”澹台暝微眯着眼,思绪有些飘忽,说话的声音竟然越来越小,到最后,若不是武功高强的人,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如果,你整日脑子里都想着一个女人的身影,能说明什么?”
一向没有七情六欲的他,对感情似乎迟钝了些,只知道,那个一面之缘的女人,整日里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神仙公子皱眉,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语气也变得十分不好:“只能说明,你太闲的无聊,不如找些书看,打发下时光,以免想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说完,不再看他,转身扬长而去。
澹台暝竟然说他脑子里整日想着一个女人,这个世上的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比男人还要来得无情无义,一旦栽在她们的手里,付出的代价,将是难以想象的,有时候,付出的将可能是生命!
女人,只配用来使唤,就像香儿她们那般。
不配用来装在心里,她们,不配!
澹台暝望着他的背影,竟然滋生出一种落寞的感觉,这个清冷孤傲的男人,一再地说他忘记了,却总是跳不出他自己给自己划的圆圈……
……
一醉楼
此时正是午膳时分,一醉楼里恢复了往日的井然秩序,人来人往,热闹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