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吗？”清脆中带着点稚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皮肤蹭到了细小松软的棉毛上，让他的耳蜗微微发痒。</p>
是幻觉，别当真。</p>
陆九思平心静气的向上划去，准备等着教习进阵救人。</p>
那幻觉依依不饶地追问：“你想去哪儿？”</p>
“和你一块入阵那个小子，现下都快疯了，你骗人家什么了？”</p>
“他快破阵了，你不避避吗？”</p>
哗啦——</p>
陆九思猛地探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他抹去脸上的水珠，看清自己身处一片碧湖之中，周围雪山环绕，险峰林立，果然是阵法所营造的险境。起先只想着脱身没觉着冷，这时他开始感觉到湖水冰寒彻骨了，转身朝岸边游去。上岸后他要立刻从纳戒里取些保暖的家伙，换身衣裳，免得着凉。</p>
“本尊说的话，你听不见吗？”</p>
陆九思看见岸边坐着的那人，也不吃惊，只有些好奇。为什么他见到的澹台千里是小时候的模样？</p>
在原著里对方一出场就是被解开封印后的巅峰状态，还真没描述过妖王幼年的样貌。陆九思拖着湿重的衣衫走上岸，在一块平坦的滑石上坐下，忍不住又多看了对方几眼。</p>
反正是幻觉，看看不吃亏。</p>
这小孩也生得太好看了吧！</p>
一张小脸粉雕玉琢，白嫩嫩的比山顶尖上的新雪还讨喜，那双成年后耀眼如烈日、璀璨似明珠的金色双眸还未经岁月打磨，不见凛冽，有如釀了三春的蜜糖，纯粹地醉人。</p>
虽然他穿了身看起来无比威严的紫袍，但刚从水中出来，衣裳贴在身上，束发的墨玉钗掉了，青丝散开乱糟糟的蹋在肩窝上，只让人觉得非常……可爱。</p>
陆九思看够了，才从随身的纳戒中取出一件新衣，转过身去背对着小孩。</p>
“呵。”对方笑了一声。</p>
陆九思扭头道：“小孩子不该看的别看。”反正都是幻觉，他教训一下未来的妖界大佬也没什么要紧的。对方不可能知道这座大阵中发生的事，更不可能像江云涯一样找上门来。</p>
对方没答话，只把墨玉钗夹在指间，饶有兴致地盯着他。</p>
陆九思觉得他似乎看见了原著中所谓“似笑非笑”的表情，可见妖王从幼年期开始就面临面瘫的烦恼。</p>
湿冷的衣衫贴在身上，陆九思哆嗦了一下，顾不上教育对方，忙把新衣平展放在石上，伸手解开湿衣的衣带。</p>
将要脱下长衫的时候，陆九思犹豫了片刻。他回头看了一眼，对方果然没听进他的教训，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目光似乎还有些促狭，在质问他为什么这般扭扭捏捏。</p>
妖族没能化形前和飞禽走兽没什么两样，浑身赤.裸对他们而言只是稀松平常。即便是化形了的妖族，往往也不像普通修士那样受世间礼法的束缚，只凭心性喜怒行事。</p>
这阵法还挺逼真的，连澹台千里的反应都像模像样。</p>
可惜再逼真也是假的。</p>
陆九思放下心里包袱，飞快的脱下湿衣，弯腰捡起干净的衣衫，套在身上。</p>
纳戒里存放的都是陆家为他准备好的衣物，一样样都按照纨绔子弟的喜好来添置，怎么繁复华丽都不为过。穿上交领罗衫后，还有一件湖蓝对襟的窄袖长袍，束腰的玉带银雕珠饰，他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也没找到暗扣。</p>
“在这里。”</p>
一双小手接过玉带，指尖在蝉纹银饰上轻轻一扣，将两端合拢。</p>
陆九思舒了口气，道：“多谢。”</p>
“不必。”对方道，“本尊自会收取报酬。”</p>
陆九思对布下这座大阵的学院祭酒愈发佩服，阵中所见景色、人物几可乱真，怪不得有人会在出阵之后心魔难除。想必那些弟子在进阵的时候也告诫过自己阵中所见都是幻觉，可到底还是抵不住这一幕幕与现实无异的景象，对那些悲惨境遇都信以为真了吧。</p>
他就不会犯这种错误。</p>
“那你要什么报酬？”陆九思好笑道，“要收就快点收吧，教习该来接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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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笑了一声，踮起脚尖，拽住了陆九思的衣襟。</p>
往下扯了一下，没扯动。</p>
陆九思调侃道：“你才多大，就学人家强抢民女的把戏……”</p>
话音未落，握住他衣襟的小手紧了紧，他整个人猛地向下一沉，半跪在了对方面前。他眼前正对的就是长袍的领口，衣领上用细密的银线绣出了饕餮面纹，怒目而视，非常骇人。</p>
对方指间夹着那枚玉钗，沉声道：“本尊多大，你不清楚吗？”</p>
陆九思一抬头，正对上那双金眸。</p>
冷漠，微讽，将世间一切都视作玩物，可随手取之，也可肆意抛弃。</p>
根本不是一个小孩，不，小妖怪该有的模样。</p>
作者有话要说： 陆九思：反正是幻觉，看看不吃亏。</p>
男主：括弧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