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封虽恼黑山贼对自己的斥候队乱下杀手,此时见了张燕如此低姿态,却也不得不按住心中的不快,淡淡一笑道:“刘封引兵来救云中,听闻将军亦曾与鲜卑有过交手,却想不到会在这里与将军相遇了。”
张燕脸上有些尴尬,歉然道:“是燕督导无能,让刘公子见笑了。”略一顿,张燕又抱拳一揖道:“当日燕不该冒犯刘府君虎威,府君大人仁义,我黑山军受俘弟兄一概不论,大恩大德,张燕永铭在心。但凡公子有何差遣,燕自当量力而行。”
听得张燕居然自己表了态,刘封心内大喜,笑道:“将军客气了,皆是大汉儿郎 ,岂有自相残杀之理。”
雁门汉军的斥候只跟黑山贼的斥候打了个照面,看到了约有一千人左右的黑山贼。刘封并不打算与黑山贼多做纠缠,只想打发他们离开了事,等到了近前,这才发觉原来这里竟是张燕的行辕所在,黑山贼大军不下万人,马步军俱全,看来他们并没有在与鲜卑人的交战中吃过多大的亏。
看着张燕身后那几员健将似乎对自己没有多大好感,刘封轻吐了一口气,笑道:“看来今日你我都是误会了,只不知将军接下来做何打算,是否还与鲜卑打下去?”
“黑山军没有粮草锱重,就算要打下去,只怕是力有不逮了。”张燕一脸平静的道,语气依然客气,却绝不含糊。
刘封一怔,顿时收起了心中的欢喜,前一个“量力而行”,马上的又来一个“力有不逮”,这张燕倒是机灵人物。
“鲜卑人有好马,有肥羊,只要杀光他们,这些就都是我们的,至于能得多少,就看将军你的本事了。”压制住心中的不快,刘封一脸失望的道。
“鲜卑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杀光他们,燕自问做不到。”张燕却并不为刘封的诱惑所动,只淡淡的道,他亦看出来了,刘封单骑闯营,只怕是有求于自己,纵然欠了中山一个天大的人情,他却不能让自己的弟兄去冒险。
刘封有些疑惑,听张燕说话的语气,似乎他还没有见到孙轻,按理自已已经到马邑折了一圈才与张燕在这里相见,没理由孙轻会落在自己后面。一个不安的解释让他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脸上却还尽可能的维持着平静如初。
听着张燕一味只做着退却的打算,刘封轻呼了一口气,转了话题,淡笑道:“天寒地冻的,将军似乎应该请我进去先喝杯热酒才是?”
“燕听闻公子当日借芒山与荡阴山之力,一举击张纯。公子大智大勇,张燕一向是佩服的。”张燕低下眼来,也不看向刘封,却也没有好客的打算。
刘封微叹一声,官贼不两立,这小子眼下还算春风得意,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他却仍不愿放弃劝说:“宁为鸡首,勿为牛后。刘封明白将军的心思,只是将军竟不为百万黑山军父老做长远打算?”
张燕心头一动,一脸复杂的看着刘封,却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道:“张燕身受重托,不敢轻易许人。”
“也罢!”上百万人的身家性命,毕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决定的,“刘封愿奉上今年过冬之物,但请将军助我一臂之力,先去了鲜卑人,将军以为如何?”
“嗤——”张燕背后众将俱是失声冷笑,满是讥嘲之色的看着刘封。张燕亦是面容古怪,一时却也无语,说来说去这还不是又绕了回去?还是许个空头承诺让我们黑山军为你做打手!
刘封却还满是期待的看着张燕,似乎丝毫不以为忤,“你我素无交情,将军有所怀疑自是理所当然,只是刘封却希望将军好生考虑一下,当日刘封卢奴城下逼降乌桓万人,得马两万,获利巨亿,一年下来安顿中山流民不下十万之众,兴水利劝农桑还富有节遗……”
张燕却笑了:“若是败了,黑山军或许将再永无翻身之日。”
他亦做了一个假设。背后暴出了一阵放肆的大笑,每个人人都喜欢往好了方向看,美妙的前景却会让更多的人万劫不复。
“将军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怎么也有畏惧的时候?”刘封心口的烦躁再也压抑不住,冷笑一声不无讽刺的道,“若是得不到云中的粮草过冬,将军又将上哪里去要?”
没有本事抢别人,却能在自已家里横,刘封平生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人。
此话一出,张燕诸人登时面色大变,看着恼羞成怒的刘封,张燕亦是冷笑连连。
“无知小儿胆敢无礼!”张燕身后一将飞出,手中长枪直取刘封胸口,座马撒腿直奔,瞬时杀到了刘封面前。
“找死!”刘封背后闪出宴明,震聋发愦的一声怒喝,一斧头当先劈下,那将打了个凛,座马一声哀鸣,收脚不及,闪光过后,竟已身首异处,一把将它的主人甩了下来,一泓血泉喷涌不息,转瞬间已将这雪地染出一片艳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