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九原、武都、美稷、平定。
在这种大风雪的恶劣天气中急行军,刘封也不是几次的事了,自从少年在辽东公孙瓒那里蹭饭吃开始,几乎每个寒冬刘封都有在暴风雪中厮杀的经历。就在这不到一个月前,也是刘封与关羽亲率大军到朔方一场血战,这才将吕布赶了出去。然而很遗憾的是,即使是如此高频率的雪地战,刘封却还没能习惯下来。当然,这样的事情,大概也没有人愿意去习惯他的。
如果可以抱怨的话,刘封真的很想朝天大吼一声: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自然,他不能。
精简之后的并州军无一不是精壮勇士,这一次刘封挑了更是精壮中的精壮,任他风雪再大,一个个还都是撑得住的,虽然无一例外的都是咬着牙晃着身子,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只是这换马不换人的,又是一路疾驰,人还可以在马上喝点烈酒咽几口干粮御寒挡饥,马却根本连休息的功夫都没有,更别说吞草喂料了,倒毙道旁枕藉相望,就是刘封的铁石心肠,也几乎堕下泪来。
这一次,他也没舍得把赤焰带出来,将它丢在了朔方城。
一路竟无事。
并州自刘备主政以来安定了两年,一切早已回复了大汉盛世时的光景。
临近除夕,又是大风雪的天气,各地百姓都缩在家里,勤快的婆娘们催促着各自那个懒惰的汉子帮忙做着些洒扫门间,去除尘秽,净洗庭户的事,高高兴兴的准备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孩子们照例是逐着雪到处疯玩,小手小脸冻得发肿通红的也不在乎,回家照例是得到母亲的一通子心疼的呵斥。当然,再乖巧的孩子也不会将这个放在心上。
除了几个地方出了雪灾压坏房屋隔断桥梁要发放些救济物资组织人力抢修外,并州各县的令、长也俱都清闲得很,那些办事效率高的甚至已经将一应杂事安排妥贴了,早早的回家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去了。
朔方城在西河郡郡守离石城西北方,相隔还老远。到了平定县,马匹倒毙了一大半,又换了一轮,才不过赶了一半的路。主场作战的巨大优势就是可以随时得到补给,虽然因为行走匆匆,刘封还是像打劫一般,将所过诸县县府海吃,待得这千余“瘟神”离开后,留着一脸苦笑的各县令、长们对着空空的府衙一个个目瞪口呆的。
平定县已经是西河郡腹心了,往东不过百里,就是雁门郡的地界。然而刘封到了这会却还是一个冀州兵都没有发现,平定县县令徐遥徐子远也根本半点不知袁绍兵寇并州的事,徐遥出身寒微,刘封派人找到他的时候,正满头大汗的捅着家里的烟囱,他那个小家碧玉的夫人打着下手,其实半点忙也帮不上。
待得满头烟灰的徐子远县令被“揪”到公子刘封面前的时候,刘封已经喝完三大碗热粥了。用了当然平定县的县衙存粮,刘封不告而取,又做了一回强盗。
“公子,你这行色匆匆的,是往哪里去?”徐遥大吃一惊,看着刘封满脸憔悴,眼睛里满是血丝,也不顾得自己的狼狈模样,忙上前躬身施礼。至于那些被“糟蹋”了县衙夏粮,倒是心疼得很,到时一定得上州牧府给补上!
刘封也是纳闷,为何徐遥到这会还是什么事都不知道的样子。便也先不与他提及,免得引起恐慌,更无心理会这个形象狼狈的县令有多么的斯文扫地,随意的笑道:“我先借你点粮食用用,还有马匹,你今晚给我收集一些,有多少要多少,明日卯时就给我送来,不可延误!事关机密,我不跟你多说!”
“呃?”徐遥目瞪口呆,扫了扫脸上的黑烟,又让原本有些通红的脸庞多一道黑痕,一时却还没明白过来,正待问个清楚,却听刘封又道:“嗯,你再令人准备干粮,有多少弄多少,有肉尽管往里面放!”
“敢问公子,这是做什么用的,下官身为一县之主,若是……”
“罢了,你少问就是,算是我借你了,过后给你还上,反正我也跑不了!”身为一县父母官,粮食马匹草料一应物资都有严格管制,没有上司的公文,就是县令本人也不能动取,刘封也不计较徐遥的多事小心,只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徐遥只是一个小县令,实际上来说,整个并州都是刘封家的,看着刘封不耐烦,自然也不敢多问,躬身一礼,满怀苦恼的就要去办事。刘封在后却又唤道:“我已令人把住了四方城门,自今日起,不得我令,平定城许进不许出,你让人速去接替我的兵!”
“是!”徐遥悚然,刘封虽然没有明说,他却也听出了事态的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