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果然已经停了。
“公、公子?”刘宠颤抖着手,战刀晃了晃,好悬这一刀没砍下去,却是一脸的惊疑不定,想要问从地上爬起来的刘封是怎么一回事,却又不敢开口,一时好不尴尬。庭院中,十几个亲兵俱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刘封,手中杀气腾腾的战刀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只好低了下去。对着公子举刀,这可不是小问题!
平定令徐遥更是一脸子煞白,虽然在乱世中有过几次躲兵祸的经历,毕竟是没有过亲自拎刀子砍人的,甫一见着这么杀气腾腾的局面,紧张的扶着廊柱几立不稳,差点没给摔倒了!
“没事,我就试试你们的反应。”刘封脸上微微一红,佯着无事随手抖了抖衣服,看着老远的地方都有人守着,居然是怕吵着自己把闲杂人都支开了,难怪这么安静!
明白了此点,刘封汗颜不已的摇了摇头,自己这会,可是有点神经质了。不过虽然无礼在先,他却是脸皮厚得很,浑不在意的还剑入鞘,搞得还真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似的,微笑着轻拍了拍刘宠肩头,道:“外面怎么样了?”
“外面一切如常,斥候们都安全回来了,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也没有人过往的样子!”看着公子没什么大碍,刘宠大松了一口气,对这个“试试你们的反应”却似懂非懂的,斗大的汗珠涮涮的滑了下来,收了战刀捋起袖子猛的在额上抹了两把。
娘的,刚才还以为是贼呢!
从公子房间里跳出来的贼人,什么概念?刘宠想都不敢想。
“都回来了?俊乂呢?”刘封轻点了点头,皱着眉沉吟少许,心中又起了一番疑惑,抬头扫了众人一眼,一个个战场上悍不畏死的勇士却让自己这一番怪异的举动给生生吓着了,眼眸里闪烁的俱是疑悸的模样,随意的问了句,又缓步走回房间,轻手将房门掩上。
“张将军正在整束三军,就等公子和夫人了!”刘宠小心的回道,顺着刘封背影偷偷瞄了眼房间里面,却什么也没看到,暗地啧了啧舌头,刚才莫不是夫人给公子脸色了?嗯,刚才好像听到里有什么声音,乖乖……
刘封却哪里会知道自己这个书僮的鬼样心思,甩手将湛庐宝剑交给他,接过一个侍女奉上来的水盆略略洗了洗,看着徐遥还在那里等着,脸上依然还挂有未洗净的烟尘,不由奇怪的问道:“子远怎么还在这里,现在几时了?”
“回公子,现在快到巳时了!”徐遥慌忙按下心中的疑虑,整了整衣冠躬身一礼,恭谨的回道。
“嗯,好。”刘封有些腆然,想不到这一早上自己居然到这时候才起来!随意的应了声,又细问了些昨日安排了事略的准备情况,这个平定令徐遥倒是个人才,这么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居然一夜之间就给办得差不多了,尤其马匹居然给凑足了三百余匹,折去连日行军马匹掉膘不堪使用的,倒也差不多够刘封这一千人汰除病弱了。
刘封听着极为满意,徐遥却又委婉的请示,是否给个批条?他倒也是机警的,公子说是“借”,其实自然应该是有借无还了,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哪还敢去要的?只是毕竟身为一地父母官,若是帐目不清这可是个大问题。搞得刘封只好苦笑的给他签了字画押,像是把自己给卖了一般。
出来,张郃已勒整千余虎贲在外面等着了,看着刘封出来,忙迎了上来:“公子,弟兄们都准备好了!”
“俊乂,你以为我们接下往哪走?”心中虽有定策,刘封却还不嫌烦烦的问了下张郃。
张郃瞥了远远的站着的徐遥一眼,道:“公子,平定至今未得任何消息,我料袁绍因着连日大雪,当是缩在雁门不敢出来,且袁绍必也未曾料到我们会行动这么快!只是眼见着天要放晴,袁绍的人马也该是快出动了,我们可以在此密切监视,若是袁军南下袭取离石,必教他有来无回!”
昨日入宿前张郃曾与刘封讨论过平定城至今还在宁静中的不解情形,只是两人坐着想了半天,却是惘无头绪。张郃当即请命又派了大量斥候出动,试着找寻袁绍军行动的迹象,却还是一无所获,种种诡异更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刘封却摇了摇头,道:“这是老成之谋,不过袁绍连亲儿子都送到离石了,万不应该动作这么慢了,其中必有后着,我们若是静观其变的话,只恐一着慢,步步慢,到时凭着我们手中这一千人,必然坏事!”
说罢看张郃一脸的深思,刘封便不急着说下去,只待看他如何反应。张郃思索片刻,却只在心中隐隐捕得一丝微弱的光明,始终还是不得要领,再想着袁绍大军十以万数,自己这边不过一千余人,一时也凑不出更多的人来,纵然能伏击败得袁绍一阵,却如何抵得住他第二轮第三轮进逼?想到此处不由的大汗淋漓,惶惭不已,抬头看着刘封正期待的望着自己,更是不自在了起来,躬身一礼,愧声道:“是末将虑事不周了,请公子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