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来吕布就对董卓为没有多少信服忠诚,半生的征战更让吕布明白一个事实,只有自己手中的实力,才是真正靠得住的!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吕布甚至没有想过,李儒日间与自己说了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或者说,就算李儒的日间所言都是在诓他的,吕布也认了。
因为,董卓的覆亡,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吕布,也不愿再有别的选择了!
“温侯,自董卓进入洛阳以来,老夫便多方筹划,联络朝中公卿同心协力,虽然后来被董卓大肆诛杀公卿大臣,以当下情形,对董卓,依然可以有一击之力。只不知温侯准备得怎么样了?”待得王秀儿轻轻的将门掩上,王允认真的看着吕布道。
“董卓老贼并不信任我,若是原来的并州旧部,自然惟我之命是从,只是……”吕布微微一顿,脸上陡然升起一道戾气,又恨恨的压下,豪气大生:“眼下刘封小儿正拥兵直逼长安,董卓所信重大将徐荣、华雄、牛辅都不在身边,李傕郭汜俱不足道,我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温侯切不可大意!”王允却也听出来的,吕布根本就是临时起意,半点打算也没有,看来那个所谓的“程婴故事”,不过是有心人借故扰乱视听罢了,脸上却乍是一惊,连忙劝止,“董卓久负盛名,在长安更是根深蒂固,稍有不慎,只怕误了大事。”
吕布冷哼一声道:“董卓已无能为了,一旦刘封兵发长安,他便不得不委我以重任,到时兵权在手,董卓不过任我宰割之砧上鱼肉,是生是死,某一言决之!”
“有温侯此言,老夫复有何忧!”王允大喜抚掌赞道。
吕布却定定的看着王秀儿,似乎从少女清澈的美眸,款款的俱是崇拜之色,心中瞬时塞满了兴奋,喜笑着与王秀儿眨了眨眼睛,适才的慷慨激情,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温侯,温侯?”王允连唤两声,吕布这才反应过来,尴尬的应了一声,脸上竟有了些许红晕。
王允无奈的看了女儿王秀儿一眼,轻叹一声,沉痛的道:“我本欲将秀儿托付与你,只是,温侯既然身负重任,若是事败……”
“女儿既是吕氏之妇,纵然事败,女儿也绝不辱了我太原王氏门风!”王秀儿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低低的道。
吕布喜不自禁,大声道:“司徒放心,凭某掌中方天画戟,世间便无某办不到的事!”
王允却面无喜色,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吕布道:“此事还得从长计议,温侯可徐徐拉拢董卓帐下众将,临难到头,他们难保再与董卓一心,据老夫所知,李肃将军因是并州人,近来屡受排挤,若是温侯与他示好,他必然归心于温侯……”说到这里,王允微微一顿,却见吕布满脸的不耐之色,摇了摇头轻唤道:“温侯?”
“司徒,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岂是一言可决的!”吕布大是不耐罢了罢手止住了王允,话音刚落,又觉得有些不妥,担忧的看了王秀儿一眼,又道:“如何行事,还得相机而动,只是司徒这几日多少还得顺着董卓行事,莫要恼了他,给自己招来祸害。”
“老夫自然省得。”王允点了点头,看着夜色已深,又道:“温侯,为免惹董卓起疑,以后,老夫便使个人与温侯联系,你我二人,少见面为妙,温侯以为如何?”
吕布有些不舍,却也知道事关非常,半点疏忽不得,而且虽然李儒似乎已经放弃了,董卓却不见得就不会临没疯狂,若是操之过急,反而不美。轻点了点头,脸上有些黯然之色,想了想,道:“司徒说得不错,若是你我能大功竟成,诛除董卓,也便可以免了诸侯进京胁迫陛下的可能,事关重大,确实大意不得。”
这个诸侯,自然指了就是刘备父子。王允有些迟疑,道:“刘并州父子,不不至于如董卓这般吧?”
吕布冷哼一声,道:“是与不是,谁又知道,若是刘备父子如董卓一般,谁能制得他们!”这些话,却是李儒教与他的,不过拿来现卖罢了。
王允一脸的骇然,半晌说不出话来。吕布站了起来,道:“司徒,某便走了,还请司徒稍待几日,只待某取了董卓项上人头,便再无须顾忌刘备父子!”
王允丢了魂一般,脸上却满是苦涩,喃喃的自语道:“难道,便连刘备父子,也是信不得的?”对吕布的告辞,却是浑然不觉了。
吕布却不再管他,试探的看着王秀儿。秀儿小脸微微一红,轻声道:“秀儿送送将军?”
吕布大喜,当即不再犹豫,爽然应了。虽然他更想今日便将王秀儿拉回自己家中,然而王允既然将秀儿允了他,吕布便不怕王允反悔的,再者,正如李儒所说了那般,满朝公卿,对刘备父子也是不信任的,只待自己稍稍一提点,王允果然便对刘备父子满是疑惧。如此一来,王允所能倚靠的力量,便只有自己了,自不怕他反悔的。
眼看着吕布与自己女儿相携离去,王允涣散的目光渐又清厉了起来,双手紧握,指甲深深的叩入肉中,猛然“噗”了一声,喷出一口血,无力的倚靠在桌上,痛苦的低声呐喊着:“秀儿,为父对不起你!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