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外室这件事情,折霜从来没想过会出现在陆远之身上。
她眼里的陆远之胆子小的很,他们又刚刚成婚,哪里就到了养外室的份上?
再者说,他求娶自己的时候,还允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不会有妾室通房。
这才多久啊。
她朝着心腹问:“你确定自己没看错?”
心腹是她的奶妈妈,姓秦,她擦眼泪道:“不会看错的,少夫人,老奴还打听了,说是那狐狸精家里本来贫穷,如今靠着大少爷住进了大宅子,已有……已有半年了。”
折霜:“……”
半年?
他们成婚,也才半年啊。
她突然间有些怀疑自己。
她真的认识陆远之吗?
折霜自小就是心里有主意的人,但是此时此刻,她心里生出一些茫然。
秦妈妈看看自家苦命的少夫人,再次抹了一把眼泪水,然后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少夫人,那个贱人,还有了孩子!”
她家夫人还尚未有孕,外面的贱人竟然敢怀了野种,贱皮子太嚣张!
折霜:“……”
还有孕了啊。
她坐在椅子上,没有开口说话,反而细细回想那些已经初显端倪的小事。
比如,陆远之那心虚的模样,比如,他这半年来常去的友人家。
她心里涌起了一股怒火。
青梅竹马,她自认是将他看的透彻,谁知道自己竟然瞎了眼睛。
秦妈妈还在抹眼泪水,也不敢再说话,只一味在心里心疼自家少夫人。
好一会儿,她才听见少夫人道:“明日,你带我去看看。”
她得亲眼看看,只有自己亲眼看过了,确定了,才能知道后面该怎么做。
秦妈妈哎了一声,然后看看天色,“大少爷怕是要回来了。”
其实这时候本该是要回来的,可这半年来,他时不时就要去“访友”,就回来的晚些。
秦妈妈哭的太久,眼睛肿了起来,折霜让她先下去敷敷眼睛,然后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将挂在窗边的大刀拿下来在手里比划了下。
陆远之一进门,就见着了那把大刀向自己的方向砍了来!
他惊吓一瞬,后退散步,害怕的擦了擦脑袋上的冷汗,“阿霜,怎么,怎么在屋子里面练刀?”
折霜看了他一眼,道:“只是看见了刀,便手痒拿下来比划比划。”
陆远之就连忙过去将刀拿过来挂好,拉着折霜到一边坐下,看看她,又低头,唉声叹气。
折霜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她缓缓的将一口气舒出来,问:“怎么了?你这两天,好像做了亏心事一般。”
陆远之听见亏心事三个字,就吓了一跳。
他连忙抬起头,“没有没有,就是……就是……就是读书太累了。”
其实是柳柳又催他了,今日她用孩子说了好一顿话,说没爹的孩子多可怜,听的陆远之心中已经渐渐的打定了主意。
他还是决定将柳柳接回来。
毕竟是他的孩子,没爹的孩子确实太可怜了。
他想,他的孩子就是阿霜的孩子,只要将柳柳的孩子寄名在阿霜的名下,阿霜会不会欢喜一些?
他都想好怎么跟阿霜说柳柳的事情了。结果回来被阿霜的刀一虚砍,到嘴边的那些话,又回到了肚子里。
他依旧不敢。
折霜慢吞吞的看了他一眼,道:“父亲半年前奉陛下之命跟随三皇子殿下去江南赈灾,临行前叮嘱我要好好看着你读书,你这些日子访友,回来的越来越晚,晚间也不见看书,学问可落下了?如今父亲快回来了,你仔细些学问,别到时候问你什么,你都答不出。”
陆远之的头又低了下去。
他学问本来就不好,父亲在家的时候没少骂他,如今父亲走了半年,他又跟柳柳偷着恩爱,所有的心思都不在读书上,别说新的文章了,就是旧的,他都忘记得差不多了。
于是越发惶恐,又唉声叹气起来,在屋子里急的转圈圈。
折霜就发现自己变了。
自小,陆远之着急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唉声叹气的转圈圈,她以前觉得他这般模样讨人欢喜,便总笑盈盈的看着他,然后帮他出主意。
但是现在……她只觉得陆远之以前应该是给自己下了蛊——如此无能懦弱不争气的模样,简直是见之一次就恶心一次,她的眼睛是多瞎,才能觉得他讨喜?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道:“你去书房读书吧,今晚就在书房里睡下吧。”
陆远之没有想太多,他也想临时抱一抱佛脚,多背得几篇文章。于是柳柳和孩子也被他忘记了,自顾自的往书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