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的意思是住在静朱轩那边,那个地方偏僻嘛,来咱们这里,还要过下人住的地方,羞也羞死她,我正觉得解恨,就见那狐狸精开始哭了。阿兄刚开始同意的,见那狐狸精哭,就开始说她肚子里的孩子要紧,不能折腾。还说狐狸精是他的妾室,住在那边算什么?虽是家里兄弟少,但是也不方便,还是住春意斋里好。”
折霜笑了。
“是你大哥会说的话。”
陆琴之气得都要哭了,“嫂嫂,阿娘也附和呢,说是住在静朱轩确实不合适,何况……何况您都答应了,想来已经容下了那个狐狸精,不会有气的。”
“阿爹就甩着袖子走了,这几日都在朝堂忙,早出晚归的,我也没瞧见。我跟二哥哥都有些生气,只有大哥,高高兴兴的带着人住呢。”
他们以前来春意斋,嫂嫂任由他们在这里玩,可是那狐狸精一来,阿娘竟然说让他们少去,说他们玩的疯,别惊扰了狐狸精肚子里的孩子。
说起这个,陆琴之就生气,她憋屈的道:“我们怎么玩了,不就是练练刀剑吗?连阿爹都说我们这样好,就阿娘,说我们玩的疯。”
完全将自家阿娘卖的干干净净。
折霜就摸摸她的头,“没白养你,知道心疼我。”
然后道:“不过,倒是不用如此的愤慨。她住哪里,也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文远候甩袖而走,未免不是他觉得跟这群人说话浪费口舌。
陆琴之就高兴极了,道:“嫂嫂,你打算怎么收拾她?”
折霜笑起来,“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沉不住气,我收拾她做什么。”
她没有再说这件事情,而是去归置箱笼。
秦妈妈正亲自收拾衣裳和首饰,折霜虽然去了几天,但是因自小过的精致,所以东西还是不少,然后一低头,就看见了少夫人从另外一个小箱子里面拿出了木雕。
秦妈妈眼睛一跳,心道不好。
她见少夫人将木雕摆在了半拱雕花架子上,三姑娘好奇的道了一句:“嫂嫂,这雕的好有趣啊。”
很灵动。
小鸟,蜻蜓,蝉,蚂蚱……
她好奇问:“嫂嫂,这是谁雕刻的?”
秦妈妈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听见少夫人道了一句:“在庄子上,帮了一个人走出了泥潭,他穷的很,没有钱,就雕了些木雕讨好我。”
三姑娘以为是庄子上的老农,笑起来,“嫂嫂,那你被讨好了吗?”
折霜:“嗯,心很虔诚。”
三姑娘就啄一口茶,不解道:“嫂嫂,你之前不是教我,说看得见的珠宝肯定比说出来的虔诚好,怎么变了?”
折霜将最后一个红眼睛的蚂蚱放在了架子上,转身道:“人总是会变的。”
三姑娘就不问了,因为她正感伤于“人总是会变的”这句话,在她看来,她老实本分的大哥就变了。
过了一会,她有些累了,就沉沉的在春意斋里睡了过去。
然后过了一会,迷迷糊糊中,她听见有脚步声走动。
她听见了大哥的声音,还有女人哭哭啼啼。
陆琴之起身。
一帘之阁,她看见大哥和一个女人站在一处,嫂嫂坐在凳子上,正在喝茶。
大哥羞愧的看向嫂嫂,又有些期待的道:“阿霜,之前太匆忙,没有正式跟你说——这是柳柳,她,她怀了我的孩子,我都想好了,等她的孩子生出来,就放在你的名下,阿霜,你原谅我吧。”
折霜啧了一声。
她没有伤心,只是端着茶浅酌了一口,然后抬起头,道:“放在我的名下?陆远之,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她站起来,勾起唇角,一字一顿道:“我父亲是南陵公,母亲出身英国公府,我姨母是皇后,表兄是皇子——陆远之,她算个什么东西,肚子里出来的东西还想养在我的名下?”
陆远之有些恐慌。
这还是他自己出事后第一次跟阿霜说话,见她这般,有些气恼却更多的无力。结果刚想说两句好话,就听见柳柳哭了起来。
陆远之心道不好。
阿霜最讨厌哭哭啼啼的人了。
果然,就见阿霜眼神眯了起来,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陆远之向前一步,“阿霜,你冷静一下——”
折霜就看他,啧了一声,“陆远之,你不要紧张,我从不打女人。何况你们之间,一个巴掌拍不响。”
她伸出手,啪的一声,打在了陆远之的脸上,将人打倒在地上。
柳柳惊恐大叫,哭的更大声了,扑过去趴在陆远之的身上,“陆郎——”
折霜看了看手,慢慢的走过去,伸出脚踢了踢柳柳的脚,“让一让。”
柳柳被她所压制,情不自禁的往后面退了一步,然后就见折霜提起陆远之的头,然后一拳头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顿时,陆远之痛苦的捂住肚子。
柳柳吓的尖叫大哭。
折霜就转头,一手提着陆远之,一只手伸出食指,横在嘴巴上。
“嘘——不要哭,我最恨哭哭啼啼的人了。你今后,最好不要哭。”
“不然——”
她头也不回,反手一巴掌,将陆远之脸上打了个对称,瞬间肿成了猪头。
柳柳吓得用帕子捂住嘴巴。
她觉得自己好像进了一个恐怖的地方,竟然从来攀龙附凤的心,生出了一些害怕,再也没有了任何得意。
折霜就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冲着珠帘后面的陆琴之道:“你瞧,我收拾她做什么。”
要收拾,就收拾她的依靠。
没了这依靠,她算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