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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之所以“啊”的一声昏过去,是因为站在她面前的然是她死去多年的刘铁。-而淑女一直认为刘铁死了。可现在,刘铁又突然站在了她的面前,并且,还是一身威风凛凛军将戎装,身后还跟着几名同样威风凛凛的卫兵;并且,还是眼神炯炯而有神,还是面色红光而油润。这么多年了,他竟然一点也没有衰老,竟然比以前还显得年轻。只是比以前显得更稳重成熟了,老成大气了,更加精神机警了,更加健壮威武了。
她涉女在毫无思想准备的状态下,实在接受不了这突然而巨大的幸福和惊喜呀!仿佛只是刹那之间,她只觉得一股炽热的浪潮将她淹没,淹没,淹没……直到把她窒息。在她窒息的那一瞬间,她便“啊”的一声,昏倒在青霞的怀里。
刘铁见淑女昏倒,急忙奔上前,从青霞的怀里接过妻子,心疼地抱在自己怀里。
青霞倒有思想准备,因为她曾听到尉氏的马知县暗示她说,不见刘铁的尸体,倒是一件好事。可是,当时她听了马知县的这句话,是有刘铁还活着的幻想和盼望。只是她怕马知县的话是为了安慰自己,所以,当时也没有把怀疑刘铁还活着的幻想和盼望告诉淑女。再加上过去这么多年了,也一直不见刘铁回来,所以,青霞早就把刘铁可能还活着的幻想和盼望给忘得一干二净。
现在,面对着刘铁,她一边把淑女递给刘铁,一边泪流满面,一边抱怨责怪:“刘铁呀!看样子你生活很滋润,可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们呀!淑女都为你哭坏了眼情,哭白了头,把你留在桥上的鞋抱回去,装在棺材里埋了,每年都去祭奠你……”
此时此刻,闻讯出来的很多刘家家人,大部份已认出了刘铁。他们先是惊慌恐惧,然后是莫明其妙。当知道面前的人是真刘铁,而不是刘铁鬼魂时,便紧紧簇拥青霞和刘铁周围,一同挤进院子里。当青霞和抱着淑女的刘铁跨步迈进老楼里,他们才止步,却仍站在楼外边不肯离,迫切想知道刘铁还活着的经过和原因。
刘铁将昏厥的淑女放在垫有棉褥地椅榻上,喂了她一些温水,给她捶了一番胸背,淑女才缓缓地睁开眼睛。一睁开双眼的她,立即像想起了什么,猛地坐起,东张西望地搜寻,当看到刘铁就站在身后给自己捶背时,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又立时怒冲冠,怒目而视着刘铁,泪流满面的哭骂:“好阔派呀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没把妻小们也一块带回来吗……”
淑女想到这年为刘铁的死所付出的眼泪、祭奠和怀念,是越哭骂越有劲,还嫌不解气,又动手推搡起来刘铁了。
刘铁一边伸出胳膊搪,一边窘迫:说:“看你,怎能这样说呢……”
青霞见淑女在刘铁前撒野不足,上前一步,一把将她推开说:“怎么这样说话呢!刘铁还活着,这是一件多么惊喜地事情呀!你竟然这样对待他,即使他外边没有妻小,也被你逼得去找妻小了……”
青霞见刘铁如此威武富气。又离去么多年。也担心他在外边有外室。所以。才故意这样说地。
刘铁听得懂青霞地话意。即解释说:“我站住脚之后。派人回来几次了。可你们都在南京。前些天。我是在报纸上看到小姐荣为女子参政同盟会会长地登载。才知道你们回开封了。这不立即就赶回来了吗……”
听了刘铁地解释。淑女地心里舒顺多了。可她一想起这么多年地怀念和不容易。也顾不了周围地人了。也顾不了年纪一大把了。便“哇”地一声。像个小孩子似地扑进刘铁地怀里。嚎啕大哭:“五年了。我淑女现在才三十出头。这脸上地皱纹。这头上地白。都是因为你……”
青霞拍了拍因为幸福而哭泣不止地淑女说:“快别哭了。让刘铁坐下喝杯水。歇歇力吧!你不怕咱刘家地人笑话。也不怕刘铁地卫兵笑话吗。”
淑女这才恍然大悟似地。急忙跳离刘铁地怀抱。擦着眼泪。破涕为笑。
“刘铁!”青霞惊喜之余。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地问:“快说说你些年是怎么过来地。现在又在哪里驻防呀!”
“哦!”刘铁仍然很腼腆,仍是羞羞地一笑说,“当年被那六狗子追赶的无处可逃,便翻身跳入贾鲁河,当时报着就是死了也不让他六狗子抓住我折磨我。可我顺水游了十多里地,身上又多处受伤,至一座桥边,是再也游不动一点了,再加上天黑,又饥又饿,还是一身湿衣服,我抱着桥墩歇了一会儿,便攀爬上路,靠在桥栏上,半死不活地呻吟,希望有好心地过路人相救……”
淑女听到这里,又忍不住大哭,并大骂刘宪德:“他老六伤天害理,现在还活的好好地,怎么就不遭报应呢!”
青霞也禁不住又一次双眼潮湿。
刘铁接着说:“深秋天凉,再加上天黑了,我当时赶觉自己要死了。可说来也巧,该我刘铁遇到贵人,正好马知县的轿车路过,因为我认出了挂在轿车上的灯,知道是马知县的轿车,便大声呼喊马知县。马知县听到之后,便下车,让随从取灯到路边查看,见是我,急忙给我换掉了湿衣服……”
刘铁说到这里,突然语塞,稍停,才有些哽咽地说:“现在我还清清楚楚记得,在看到马知县的车灯时的那一刻,我简直就像看到救命的天神一样。特别是他给我换掉湿衣服后,我自己死去又复活了。马知县听了我的大概叙述,觉得我不能再回尉氏了,六狗子会以此借口,没完没了的血盆大口,讹诈我们师古堂,于是,马知县便给了五十两银子和一匹马,让我到外地避一避……”
“咱刘家在这附近的商号那么多,你为什么不到咱刘家的商号里暂避一时呀!”青霞又责怪。
刘铁又憨厚地一笑说:“我本来是想等伤好了,还回尉氏找六狗子拼命的,可是,几天之后,我听说家里正给我办丧事。当时,我想,我就这样死了也好,他六狗子也不会再找师古堂的麻烦了,那师古堂也可以过几天安生日子了。所以,我也就打消了回去地念头。我一个人住在旅店里养伤时
碰到一个善良的少年人,他见我憨厚,便留下来照他说他准备去南方投靠在部队里当管带的远门堂哥,也让我跟他一块去,也可以混一碗饭吃。我当时心里想,像六狗子如此欺凌我们,又有钱有势,连马知县也不敢动他。如果我跟着那位少年去找他当管带的远门堂哥,说不定还能混个一官半职,到时候带兵回来把那六狗子给毙了……”
刘铁讲到这里,又憨厚地一笑说:“谁知一到军队里,就身不由已了,再加上那位少年的管带堂哥得知我身上有功夫,让我担任教练……”
“哦!”淑女和青霞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你们现在在哪驻防呀?”青霞又问。
“很近的!就在洛阳!,所以,一听说你们在开封,立即就回来了。”刘铁回答。
青霞和淑女又喜。青霞笑着说:“以后你一定经常回来!怎么?现在还想枪毙他老六吗?”
刘铁一怔,随即憨厚地一说:“枪毙不枪毙吧!他再敢像过去那欺凌你们,我非带人去收拾他不可!”
淑女激动面青霞说:“小姐,多亏了县,回尉氏了,真得好好他呀。”
“嗯!”青霞激动的直点头:“马知县真高人,他于不露声色之中,帮我化解了很多族人的冲突和茅盾,救了刘铁,竟然没有在我面前表功。等忙过这一阵子,回尉氏定要重谢于他。”
青霞说罢,站起身,走院子里,仰头看了看天色,见已近午时,立即吩厨房里地执事,把午餐做得丰盛些。此时此刻,青霞非常理解淑女的心情,想让刘铁和淑女到房间里去倾诉倾诉贴己话。再跨进老楼时,她准备绕过客堂,到楼上的书房里去。
可是,淑女恨不得让全天下地人都道自己的男人还活着,并且,还在军队里当了官儿,于是,她激动根本不想与刘铁说贴己话,而是迎着青霞跑到院子里,故意大声说:“小姐,刘铁在军营里也大小是个官,什么丰盛的饭菜没吃过,午餐也不必太丰盛了!”
淑女说这话的声音,大地得让全世的人都听见。
青霞见淑女如此,心中暗笑。
因为理解她淑女的心情,便又随着返身来到院子里。同时,用话语把刘铁也引到院子里,让淑女炫耀个够,卖弄个够。同时,她又给多余的人使了眼色。众人会意,便悄悄隐进房间,只留淑女和刘铁在大院子里。
此时的秋红,大概已怀孕六七个月了吧,身子已经出怀,一看就知道是个孕妇。
刘铁望着秋红那大腹便便的背影,心想:这个秋红,十七岁那年,曾被恶狗刘宪德抢走,给卖到了妓院里几天,现在也怀孕了,她嫁给了谁呢?于是,刘铁看过秋红那正跨进房屋地笨拙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淑女那苗条的身体,便好奇而低声地问淑女:“秋红的丈夫是谁?”
淑女给刘铁递了个眼色,等秋红进屋里后,才扯了扯刘铁地衣服,掩饰不住幸福和激动的附耳小声说:“是一名留日学生,叫上官一秀?你不认识地……”
“上官一秀?是日本人?跟小姐去日本时找的?”刘铁一吃惊,音量也明显放大了。
淑女担心屋里的秋红听到,猛推了一把刘铁,小声而恨恨地责怪说:“你耳朵长裤裆里了!是咱中国人,姓上官,名一秀,他是一名留日学生,从日本回来,被张钟端先生推荐给小姐,做咱鼎元的家庭教师,俩人就好上了,可这秋红的命也怪不好的,那上官一秀在河南起义中被乱枪打死了……”
“哦!”刘铁的脸色立时凝重起来。
淑女见刘铁因同情秋红,脸色瞬间凝重,又急忙解释说:“不过,这上官一秀的父亲原是咱河南的巡抚,听说在任上时敛了不少财物,妻妾也少,可就上官一秀这一个男丁,剩下地都是女孩。这上官一秀当年闹着去日本留学时,他父亲怕他到日本之后被日本女人栓住心,不知道回来,就赶紧给他娶了妻子,让他有个牵挂。可上官一秀从日本一回来,就被张先生推荐给小姐去了南京给鼎元做家庭教师去了。这上官一秀家里的明媒妻子,因为没有机会与上官一秀同床共枕,所以,也没给上官家生个一男半女。现在,这上官老师一死,秋红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上官家的唯一血脉。不管是男是女,将来抱着回上官家里认宗,那上官家里还把秋红给抬举死……”
“咦!”刘铁瞪淑女:“瞧你用那词!抬举就抬举呗,还抬举死!听你那口气,好像很羡慕秋红的……”
淑女一下急了:“我羡慕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