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好似不认识姨奶奶一般,老夫人瞪圆眼睛,“无论有多少道理,将妾侍扶正都是行不通的,你可曾想过若是如此做了,涛儿的名声也会有所折损?”
妾不是妻,既是老婆死了,也不能将妾扶正。()若是肆意妄为,让一个妾侍坐上堂堂镇国大将军夫人的位子,那将是京城官场最大的笑话。
这个道理老夫人心中最是清楚,在她看来,姨奶奶所说的三个理由再好,都不足以跟顾振涛的名声相提并论。
“若是奴婢可以保全老爷的名声呢?”一大把年纪一直跪在地上多少有些吃力,姨奶奶颤着身子说道:“主子说的对,奴婢打小便跟在您身边伺候,自然也知道您宅心仁厚,对亲伦之间在规矩方面要求的其实并不是太严格,就如两位姨娘本该称呼自己的女儿为二小姐和三小姐,而两位小姐也该称呼她们为姨娘来看,这十几年过来,她们不是都按着平常百姓家的称呼在叫着姨娘娘亲吗?”
心中笃定一定要说服老夫人,姨奶奶说到动情处不禁开始抹泪。
想了想,她又咬牙道:“主子莫要忘了,三姨娘晓得一些不该晓得的事儿……”
“你……哼”
实在是姨奶奶跟在自己身边年月久了,老夫人见她落泪不忍责骂,可听她话说到最后竟然有威胁意味,老夫人冷哼一声,只是别过头去不理她。
抬眼看着老夫人,姨奶奶自顾自地说着:“奴婢的想法是待老爷回府之后让他先将三姨娘休了,过阵子再另行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回来。”泪珠子断了线,姨奶奶胡乱抹了一把:“如此走上一个过程,即便外人知道三姨娘的身份,也没有话说。”
整个屋子里的丫头下人皆都被打发了出去,姨奶奶说完自己的想法后便不再言语,老夫人则坐在软塌上一副颇为头疼的样子,屋子里安静的只剩下香炉里香料滋燃的声音。
“主子……”
沉静许久,见老夫人半晌儿不语,姨奶奶湿润着一双眼睛不禁出声喊道。
“你先下去,先容我好好想想。”
手里的念珠再次转动起来,老夫人心思不定。
见老夫人的心思有所松动,姨奶奶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心下长长舒了口气,她这次倒是乖乖起身,有些蹒跚的出了厅堂。
内房门口处,隔着一层厚重的棉帘,顾月池与秋玲站在门后,在最后面跟着顾妈妈。透着棉帘一角看着姨奶奶蹒跚而去的身影,顾月池眉端不禁轻挑了下。
奴大欺主?
这应该算得
不过她做梦都没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老夫人身上
转身看向身后的顾妈妈,顾月池笑笑,却见顾妈妈只是一直低垂着头不曾抬头。看顾妈样子,好似方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若不是顾月池瞥见秋玲的脸色,她还真的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了呢
在姨奶奶出去之后,便有丫头打外面进来伺候,见老夫人面前的参茶少了一半,小丫头忙上前续了一些:“请老夫人慢用”
“混帐东西”
砰地一声
原本闭着的眼一睁,老夫人抬手抄起跟前的参茶便摔倒了地上。茶杯与地面接触后瞬间化为齑粉,滚烫的参茶溅了一地,在地上一片片的还在冒着热气。
浑身一抖,小丫头忙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奴婢该死”
“奶奶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竟这般动气?”掀起棉帘打内房出来,顾月池直接去到软塌前,在老夫人身边坐下身来,一脸的疑惑之色。
“你先退下”
打外面拿来扫帚,顾妈妈上前俐落的将茶杯渣滓收起,把身边已然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丫头先打发出去。
方才因气极,老夫人都忘了顾月池这茬子事儿里。不知方才和姨奶奶的话被顾月池听去了多少,老夫人抬头以眼神询问着顾妈妈。
顾妈妈会意,把碎渣子处理妥当,又给老夫人倒了杯参茶:“方才奴婢引大小姐进去的时候,小少爷正醒着,大小姐看小少爷实在讨喜,便在里面多呆了会儿。”
其实方才姨奶奶所说之话,顾月池不多不少都听到了耳朵里,自然她听到了什么顾妈妈心中该是十分清楚。从未想过顾妈妈会替她隐瞒,明知道瞒不住,她方才出来的时候就没打算要瞒着,却没想到顾妈妈居然如此回了老夫人的话。
听顾妈妈如此说道,老夫人的脸色明显好转,轻咳一声,她端起跟前的参茶浅啜一口,叹道:“这人年岁大了,口味也就刁了,参茶对不对味一口便能品尝出来。”
合着老夫人是把罪过全都推到那无辜的参茶上了。
顾月池淡淡笑着,却也聪明的不再多问。许是因为早膳未用,她肚子里适时发出kang议之声,老夫人听见了自是将眉头一皱,待她反应过来便道:“你身子刚见好,这会儿便先回去吧。”
反正饿得发慌,既是老夫人下了逐客令,顾月池便没有再在聚福堂里待下去。
从容起身,顾月池刚想转身却又定住身形:“顾妈妈说小弟名讳排了月字,单名阳。”
老夫人点头。
露出今日在这个屋子里第一个真诚的笑容,顾月池感激的对老夫人道:“谢谢奶奶”赵氏曾在世时便与顾月池提过,想要给孩子取名月阳,寓意如太阳般温暖,就是不知依着顾家族谱老夫人能不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