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婉儿答应了一声,外面传来二更鼓响。
娴雅反倒是有些局促不安起来,好像已经很久了他都没有翻过自己的牌子或者是在承乾宫留宿。这会儿孩子在这儿,他又在这儿才真是叫人为难。
“跟你嬷嬷呢?”弘历打量了娴雅一眼:“时候不早了,还不去歇着。明儿回去,你阿玛见了还不知在宫里怎么轻慢你了。”
“是,婉儿告退。”本来和娴雅说好,夜里要搂着娴雅一起睡的。接过这一下全都落空了。在家的时候,要是阿玛敢把自己赶出额娘房中,不知道要说多少好话甚至还要拿多少小玩意儿来哄自己开心才行。
到底是皇帝,婉儿还是不敢太过放肆。福了一福退出寝殿大门,空荡荡的寝宫越发清净了。孩子离开眼睛,娴雅的心神也随之安静下来。
因为皇帝事先有口谕不叫太监宫女近来伺候,娴雅只好亲自伺候皇帝盥洗就寝。弘历打量着她清瘦的身影,好像这么些年以来她一直都是这样安静而恬淡的侍立在皇太后和皇后身边。
说话行事也不张扬过分,就算是侍宴承欢也只是循规蹈矩。好像那个在潜邸如春花般耀眼的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躬身铺陈好被褥,娴雅回过身。皇帝坐在二进间的南窗下炕上,把玩着方才那几件精致小巧的首饰。抬手掠了掠有些松散的鬓发,娴雅缓步过去:“奴才伺候皇上更衣。”
弘历看着她,只是穿了件烟霞色的贴身内衬衣。小巧匀称的身形柔若无骨,屏住呼吸娴雅开始给他解下襟扣。弘历盯着她的侧脸:“婉儿很像你,要是不说是老五家的。真以为你们是嫡亲母女。”
“奴才哪有这么大福分,皇上夸奖了。”娴雅微微一笑:“五爷和五福晋好福气,奴才可不敢作此妄想。”
弘历抬手握住她的下颌:“好像第一次在永寿宫看到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个样子。这么些年你都没变过,是不是吃了什么长生不老的丹药来着?”
“皇上这么说,越发是臊得奴才无立足之地。”娴雅侧过脸,又被弘历扭过来:“好多年,朕都没看见你好好笑过一次。”
想到睡在侧殿的婉儿,方才涌起的一丝温情充溢在胸膈间。天一亮这孩子就要回去,下次再见不知会到何年何月。每日这承乾宫只有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一个人守着这株梨树看它花开花落。本来嘴边漾起的一丝笑意,顿时敛住。
弘历心中越发疑窦丛生,这副神情尤其是眼睛明明是对睡在那边的婉儿极为不舍。难道她真的是?“你很喜欢老五的婉儿?”
“大格格生得冰雪可爱,又是皇上的侄女儿。别说是奴才,换做是谁都会喜欢。”娴雅想要挣脱他的手:“皇上也是欢喜的。”
“朕那么多儿女都没见你对谁这样子青睐有加,区区一个侄女儿值得你这样?”弘历按捺住自己心底的疑窦:“可是一桩奇事?”
“皇上身边的阿哥公主都是各宫姐妹所出,奴才怎好越俎代庖。”娴雅趁机摆脱他的手:“皇上就快三更了。”
“等不及了?”弘历手指滑过她的脸颊,眼前闪过弘昼和她交叠在一起的面孔。两只手紧握住娴雅的双肩:“你要是心里还有别人的话,朕会知道的。”
娴雅没想到皇帝会说出这种话,只是这话自己居然找不到一句能够辩解的话。在宫里住了这么多年别说男人,只怕一只公猫都没有。别人偶尔还能看得到皇帝,搬来承乾宫这么久好像自己的绿头签都没有被富察氏命人送到敬事房去。
“或者真有的话,只怕皇上比奴才还要知道的早些。”娴雅第一次无畏地抬起头:“莫非这宫闱之中皇上都不放心,最先甚至疑心到奴才?”
“你做了什么让朕疑心你?”弘历环住她的腰:“朕不想这时候跟你说这个,有什么是瞒不过朕的。”
娴雅的手已经被弘历扭到身后,瞬时间就被他压了下去。
高芸嫣吃着宫女端来的补药,大阿哥永璜要去南书房念书早早过来给她行过礼后便带着谙达和精奇嬷嬷出去。
“怎么,昨晚皇上没去养心殿反倒是去了承乾宫?”抬起眼皮看了看白玲:“好端端的,皇上一百年不去东六宫一趟。就算是纯嫔和嘉嫔也不过是偶尔被宣召去养心殿围房候旨,哪会有莅临东边的事儿。”
“主子说的是,还真是有意思。一大早皇上的龙辇可是从承乾宫到了养心殿的。”白玲给她端来一盏白水漱口:“这要是抖了起来还把人放在眼里”
“皇后知道么?”高芸嫣想起那天皇帝在宁寿宫看娴雅的眼神,脊梁骨上顿时觉得凉嗖嗖的。虽然皇帝对自己可谓是开了无数先例,在所有人看来几乎有压倒皇后之势。只是自己除了圣宠可以为援,没有任何人会是自己可以依靠的。
娴雅纵然是不受宠,却能在东六宫住进主宫承乾宫。皇太后跟前也是有着别人及不上的宠信,就算是富察氏对她也有不少优渥。很多东西皇后都是叫人率先给她送去,哪怕是自己也要排在她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