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天的雨,宫里的梨花落了满满一地。()三春时节,春雨最是撩人。心底原就多事,这一下几乎是勾起了愁肠,娴雅站在廊下呆呆看着一地花瓣不知怎么去排解那股说不出的愁烦。
“主子,王庆来传旨。皇上传您到养心殿侍膳。”玉沁没叫人过来,自己到了娴雅身后:“先去收拾收拾,只怕过会儿就要去了。”
“我去侍膳?”娴雅转过身有些不认识玉沁一样:“这是刮的哪阵风?”
“奴才也是想不明白。”玉沁明明看出这几天她瘦了不少,脸上的红晕也是褪了下去:“主子还是别想这个了,等会儿去了不就知道了。”
娴雅叹了口气:“我在想要是额娘看我这样子只怕又会是一耳光了,总是我辜负了额娘一番苦心。”
“主子快别这么说,其实先头主子那次打了主子一耳光自己也是后悔。她说,就是她也会觉着做宠妃好。只是到底是不得久长,要想一辈子平安富贵,不能不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做。”玉沁几乎是强行拽着她进去:“主子想想,要是能够一世宠爱不移谁不欢喜?哪个后宫嫔妃不做此想,只是做不到罢了。”
“这话不假。”娴雅回到寝宫,如霜已经预备好几样最精致的首饰和应时应季的一副放到妆台前:“如霜,这可就是要看你的手艺了。”
“主子放心。”如霜笑起来:“奴才自然是会让主子成为所有主位中最好看的主子。”
娴雅刚到养心殿西暖阁没多久,皇帝已经是一身便服从三希堂过来:“来了?”
“奴才给皇上请安。”娴雅大大方方见了礼:“皇上万福。”
“起来说话。”弘历打量着她,怎么才几天就瘦了不少。原本或许是很贴身的旗装居然宽大了不少,青玉色的脸上抹着淡淡的玫瑰胭脂。都说是贵妃好看,平心而论比之于她芸嫣少了三分贵气,很多时候会显得有些不够大气。
“谢皇上。”娴雅福了一福起身,后退半步离皇帝不过半步距离。
“下了一天的雨,人的心都下得湿了。”弘历在窗边的炕上坐下:“你那儿只怕梨花都落了。”
“是,瞧着白花花一地。”娴雅端了一盏雀舌到皇帝手边:“奴才过来的时候,瞧着那边的玉兰花也落了。”
“嗯。”皇帝接过茶抿了一口:“这才几天就瘦得这样,比贵妃还要娇弱。”
“自己觉着还好。”娴雅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想是皇上觉着奴才瘦了。”
“朕想问你一件事。”弘历一下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身边坐下:“你时时处处不忘远着朕,到底是为了什么?”
娴雅抬起头一下撞上弘历的眼睛,缩瑟了一下想往后退。那双手似乎不想让自己避开他,几乎是将自己钳制在他身边:“皇上这话,奴才不知为了什么。是皇上远着奴才,奴才不敢强求非分恩荣。”
“这么说来倒是朕的不是了。”弘历把玩着她那副鲜艳的珊瑚耳坠:“是朕远着你,没给你非分恩荣?”
娴雅左右躲闪,他呼出的热气惹得耳后湿红一片:“皇上这话奴才担待不起。”
“想来皇额娘跟你提起过,要把老五家的大格格养在你身边?”弘历松开手,打量着面红耳赤的她:“倒是没料到你对她倒真是跟对旁人不一样,那日就问过你。你说是为着那是朕的侄女儿,只怕不止这么简单?”
“皇上以为为着什么?”娴雅眼前闪过女儿明眸皓齿的神态,近些时候以来眼前常会掠过女儿的神态。
皇帝又一次从她脸上看到那副神情,要是没见过是无法言喻那种神态的。即使是皇后看着永琏和和敬都不会用这种眷恋至深的神态,只有皇太后偶尔看到自己或是自小抚育成人的弘昼时兴许会有这副神情。
“朕想不明白才想问你,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朕。”弘历面前的楠木炕桌上放着一对青玉钏,拈起一个递到娴雅面前:“你要是想让她养在你边上,朕就封她做和硕公主。除了永璜永琏她是最大的公主。”
她本来就该是和硕公主,话已经到了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娴雅看着皇帝那副神情,实在是无法分辨此时皇帝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答应以后皇帝此时允了日后会怎样对自己和婉儿,若是不答允只怕再也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