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你要不要来点儿?”弘昼吃得兴起,不顾身份地大叫:“今儿这豆汁儿真不赖。回头告诉福晋,就说我说的中午给我预备两个驴肉火烧和一壶热酒。就着这芥末墩儿只怕我又要多吃两碗饭,没法子王府精穷了只能这样子过了。赶明儿连豆汁儿都喝不起了,我就到雍和宫去哭老爷子去。”
这句话一出,官员们相顾失色。春闱是朝中三年一次的大典,为国抡才那头三名或许就是将来朝中的新贵甚至是栋梁之才。皇帝看重这个,不惜让一亲一贵来掌管此事就是担心有人徇私而出现早年间的科场舞弊案。怎么也没想到堂堂亲王居然会在所有人面前毫不避讳地嚷出诸如没钱精穷了之类的话来。
傅恒的脸都变了,又青又白而且又不好拦阻弘昼无所顾忌地说笑,只能站远一点免得等会儿听到什么有碍的话,到时候皇帝追问起来自己也好有了推托之词。
“王爷,您要的东西。”正在迟疑之际,弘昼身边的听差举着一个盒子从傅恒身边擦身而过:“这是福晋命奴才送来的。”
“这个傻媳妇,我刚吃玩就把中午的驴肉火烧送来了?”弘昼皱着眉头打开盒子,看完之后大笑不止:“只怕是侧福晋送来的。”
拍怕当差的肩膀:“好小子,行我收下了。”说完合上盒子:“你先回去,我办完差事就回去。”说完从袖子里掏出翡翠鼻烟壶,掀开盖子点了点鼻烟在鼻翼间嗅嗅。
接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接过听差的递上来的手巾帕子擦干净鼻涕,顺手掖进袖子里方才大摇大摆朝傅恒这边走过来:“老六,这群小子们你都吩咐好了?”
“请王爷过目。”傅恒毕恭毕敬地将帖子捧到弘昼手边:“王爷若是觉得有不妥之处,奴才再斟酌。”
“嗯。”弘昼打开帖子,手指上还带着漆黑的鼻烟。傅恒心里颤抖了一下,这可是要晋呈皇帝的奏本,要是沾染上鼻烟给皇帝知道了只怕又是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了。弘昼总算是有些自知之名,只是略看看就还给了傅恒:“老六,皇上都放心叫你办差我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傅恒接过帖子,又不好当着弘昼的面检视弘昼是否将什么东西站了上去,忐忑不安地拿着手里的东西。
“王爷,吉时到该关龙门了。”礼部官员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进来:“依照旧年规矩,请王爷和大人进国子监。”
弘昼手一挥,捧着朝冠的听差屁颠屁颠过来把朝冠双手捧到弘昼面前。弘昼一手抓了过来,戴在头上。也不看身后那些官员脸上满是错愕地神情,大摇大摆走在所有人前面。
顿时净鞭响了三下,礼部赞礼的官员和乐工们开始奏乐。弘昼阔步走在预先铺好的猩红毡子上,无数双满是希翼的眼睛盯着弘昼脚底的皂靴和猩红毡子。随着脚步的起落,心也是一起一落忐忑不安。
望着紫禁城的方向,弘昼带着诸多官员行过三跪九叩之礼。皇帝身边的首领太监王庆捧着上锁的明黄匣子恭恭敬敬站在一边。弘昼和傅恒同时解下腰间拴着钥匙,在明黄匣子上左右各自旋转三下。
‘啪’的一声,匣子应声而开。弘昼拿出皇帝亲自出好的试题朝上扬了扬:“看好了,本王手里拿的就是皇上给你们这群读书人出好的试题。可别怪爷没提醒你们,要是有徇私舞弊的事先给爷想好了。真要是有那个本事的话,进了这龙门可就是三天以后才能出来的。要是预备作弊的,这时候就给我滚出去。被我查将出来,那可不是好玩的。充军关外,到宁古塔世世代代军前为奴的时候可别怪五爷事先没说清楚。”
傅恒被弘昼这番不伦不类的说辞弄得哭笑不得,皇帝有这么一个不知礼体上下的兄弟真是叫人无所适从。看起来规矩是挺全乎,只是这说话办事简直就不像是天潢贵胄应有的样子。只是这样一个王爷,皇帝有时候拿他也是没办法。皇太后时时处处庇护着,只要是皇帝一发狠皇太后就知道了。随后对皇帝板着脸教训,皇帝这时候只有听之任之。
心里如此想着,,傅恒的脸上却又不敢露出分毫的不恭敬。上次高恒就是这位荒唐王爷一声令下,事先不曾请示皇帝就那么丢了性命的。纵然是自己不敢如高恒那样大胆,这位王爷还是少招惹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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