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一个人吹埙那多没意思啊,要不……你教教我?让我也学学?”
拓跋慎似乎已然在凌若忆出手的那一刻便察觉出了她的动作,却是并没有躲闪的任她抢走了自己手中的埙,仅仅将视线放于她的身上。只见凌若忆在抢走了他的埙之后就将其放到了唇边,一如拓跋慎方才将埙放在自己的唇边一般的回忆着拓跋慎吹埙时的手势,自顾自的吹了起来。
不曾想,她自月妃处继承了高超的琴技,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只埙吹出像模像样的曲调,吹出的音调残缺不已,倒是和第一次拿到这个古老乐器的*童所吹出的残音片曲没有多大的差别。
意识到了这一点,凌若忆尴尬的僵住了动作,却觉拓跋慎那如鹰隼,若孤狼一般的双眼此刻正带着笑意看着自己,柔美而又朦胧的月光以及璀璨缀于夜空的星光奖他的面容映衬得仿若神赐。那笑意之中的温柔与甚至可以称为宠溺的情感令得凌若忆不禁放下了埙,后知后觉抬起头看向拓跋慎,竟是在此刻不自觉的红了脸。
在夜风徐徐而过之时,拓跋慎又更靠近了凌若忆一些,从她的身后缓缓的环住了她,将自己的手放到了她拿着埙的双手之上。感受到那从身后围聚而来的……高于自己许多的体温,凌若忆在手指的轻触间抑制不住的一个轻颤,令得带着低沉磁性的笑声从她的身后传来。
拓跋慎抓着凌若忆的手,令其缓慢的变换着指法,按住埙上的不同小孔。一边变换着指法,一边说出不同的埙音名称。
“宫,商,角,徵,羽,变徵,清角,变宫,潤。”
拓跋慎的声音就在凌若忆的耳边响起,如同呢喃的情话一般。他令凌若忆与他一同变换了一遍吹埙时所需的基本指法,重复了三遍之后就将埙抬到了凌若忆的唇边,令她再试一次。
这一次,很认真的记住了指法的凌若忆在拓跋慎鼓励的目光下又一次的吹起了拓跋慎从不离身的埙。这一次,她的指法虽是对了,却由于太过紧张,每每都将音吹破了,发出了奇怪的埙鸣声。
这令凌若忆倍觉丢脸的低下了头,怎料拓跋慎竟是将两人一起握着的埙抬到了自己的唇边。此刻他那环着凌若忆的臂膀已然与女孩娇小的身体没有了间隙,他几乎是将凌若忆揽在了自己的怀里。
将埙抬到了自己的唇边之后,拓跋慎的手便松开了。他仅是看了凌若忆一眼,两人间那份不需言语的默契便令凌若忆知道了他心中所想的变换起了指法。
先是最简单的五个基本音,宫商角徵羽,再是四个变音,凌若忆笨拙生疏的指法与拓跋慎浑厚的气息一同完成了一个完整的音阶,令得这个平日里仿若只对刀剑骑射感兴趣的女孩惊喜不已的看向此刻就在她身旁的拓跋慎。
在拓跋慎温柔的笑意之下,凌若忆仿佛又想到了什么般,鬼使神差的在这小小的埙之上演奏出了月妃在冷宫之时最常唱的那首曲子。
凌若忆一边小心笨拙的变换着指法,一边注意着拓跋慎的气息,虽有零星的几个音变错了指法,却还是在拓跋慎的配合下默契异常的奏完了那一曲。
黑夜之中,女孩的眼睛更显明亮。然而就在秋风渐起,将方才的埙音彻底吹散之时,仿佛将凌若忆和身后部落之中的喧闹隔绝开的萧瑟月光却让她又再次想起了困扰了她一个多月的事。
踌躇再三之后,她终于深吸一口气的开口道:
“天已经渐渐凉下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过不多久就会迁到水草更为丰茂的地方去。所以,你这次……会留得久一些吗?等到我们迁徙完了以后……再离开?”
突利人是游牧民族,本就是逐着水草而居,常年迁徙,居无定所。若是往时,迁徙便就迁徙,反正只要是在草原上,凌若忆都觉得没有什么差别。
可现在……却不同了。
拓跋慎的大部分时间都留在据此骑快马需三天方可到的朔方城。若是他们迁走了,拓跋慎……还能找到他们在哪儿吗?
每每思及此便再难展颜的凌若忆低着头,让旁人看不清她的表情,等待着拓跋慎的回答。
然而,她却是在良久之后听到了这样的回答:
“我这次,最多能待十天。”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