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室内的巨响和慧龄的惊呼惊醒了慧心,只见李秀云脸色一变冲进正堂,脚步不停的进了东屋,身后的碧琴急忙跟上,可却在穿堂处停住,犹豫了一番后守在了东屋门口。()慧心咬了咬牙,看了一眼碧琴,最终还是担心妹妹的心占了上风,偷偷朝东屋挪去,见碧琴并未阻拦,便大着胆子钻了进去。
李秀云进了东屋便呆住了,只见慧龄上身只穿了一件玫红色的小衣,□是同色的罗裙,裙摆上装饰用的流苏正正好好的勾住床边半人高的圆几,如今那圆几刚好撞在脚踏上,而慧龄正手忙脚乱的抱着从圆几上抢下的青花瓷鱼缸。被鱼缸里的水溅了一脸的江云之睁开眼睛,不满的呻吟一声,眼中还带着一丝迷茫……
看的李秀云哭笑不得,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听江云之喃喃叫道,“我的鱼……”
慧龄一把撕开裙摆的流苏,冲到床前抓住正在乱蹦的两条锦鲤扔进还有半缸水的鱼缸中,一连串的动作迅速敏捷,看的李秀云和江云之目瞪口呆。
“……没,没死……鱼还活着……”慧龄手足无措抱着鱼缸垂下脑袋,这两条鱼江云之心爱的宠物,养了整整一年,喂鱼换水从不假他人之手,原来一直放在窗口的,可今日也不知怎么的,居然被挪到了床边的圆几上。慧龄眼中慢慢蓄满泪水,她好倒霉……
江云之睡眼朦胧的看着屋内的两个女人,一身凉爽的慧龄,上衣正丢在脚踏上,而屋子正中的妻子一脸古怪的看着他们,此时门帘子被偷偷撩开,慧心鬼鬼祟祟的钻了进来,见了屋内的情形,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门边。
江云之的眉头渐渐锁起,拉过一旁的外衣胡乱将脸上的水抹掉,神情渐渐清明,眼中泛起一丝冷意,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慧龄和刚刚进来的慧心。
“这是怎么回事儿?”江云之淡淡问道。
慧龄脸上变了变,将圆几扶起,放好鱼缸,又扯过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最后娇羞的说,“三爷醉了,拉着奴婢不放手……”
慧心一听这话,心中暗叫不好。她太清楚他们家这位爷的性子了,看起来放荡不羁,可实际上却是最规矩不过的,对于上下尊卑更是在意。奴婢犯了错,若是乖乖赔罪,他还会维护一番,看若是嘴硬不改,只会让他不耐,而现如今慧龄直接将错儿全推到主子身上,这可是犯了大忌……
果然,江云之听了这话似笑非笑的看着慧龄,“爷醉了,你们也醉了?爷好好的睡觉,被解了衣服喷了一脸冷水不说还得替你们姐妹背黑锅?”
慧龄急的想要解释,却被慧心喝住,“三爷,都是我们姐妹的错,请三爷和三奶奶看在婢子过去用心服侍的份儿上绕过这一回。”说罢便重重的磕了一个头,慧龄看着姐姐如此,也急忙跪倒在地。
“滚。”江云之冷冷说道。
慧龄不可置信的看着这样冷厉的主子,委屈的想要辩解几句,却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就连亲姐姐对她使的眼色都没看到。慧心无奈,只能过来扶着慧龄仓皇而逃。
姐妹俩一走,屋里便静了下来。江云之不知所措的看着李秀云,如今酒虽醒了大半儿,可脑子还是有些不灵活,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李秀云心中略微放心,看来此事并非是他的主意,认识到这一点,原先的委屈也去了一半儿。作为一个女儿,她也希望能够像季贞儿那样牢牢地把持着丈夫,可是她没有那样的依仗,所以对于这两个通房丫头,她一直采取忍耐的态度。何况,她一直认为,江云之对这两个丫头并没什么特殊的感情,既然如此,待她有了儿子地位巩固之后也不介意给她们一个名分,当然,这种宽容的前提是她们规矩懂事,不要痴心妄想。
“……那个,我今日心情不太好……所以……”江云之有些懊恼的抓抓头发,“慧心那两个丫头你也该管管了,老太太既然将她们给了我,那就是咱们三房的人,你可得空也教教她们规矩。”
李秀云垂下眼帘应了一声“是”。
江云之见她不在说话,也有些尴尬,“我,我不是在埋怨你,只是,只是……”
李秀云笑了笑,“妾身知道三爷的心思,您放心,我会管好咱们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