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岳平匆匆走进上房,他前些日子去京都谈生意顺便盘了个铺子,心中高兴,亲家兼老友又多次挽留,便在安国公府多歇了两日这才往回赶,不想昨日刚刚出城,便从刘氏派来寻他的下人口中得知老太太重病的消息,那小厮马术精湛,说起话来也利落,可对于老太太中风的详情来却一问三不知,急的江岳平只得快马加鞭的往回赶。()
“母亲如何了?”
“刚刚喂了半碗汤,今日勉强能吃下两勺粥了。”刘氏苦着脸回道,“只是,大夫说绝不能再生气了……”
江岳平点点头,抖抖衣摆,拍掉身上因赶路沾上的灰尘,快步进了内室。
刘氏轻轻撩开帘子的一角,看着里头老太太眼中含泪的抓着江岳平的手,一向言辞利落的嘴里如今却只能断断续续的说出不甚清晰的话来,刘氏不由得心中一酸。想到这两日老天爷虽然日日前来探望,也明知老太太发病的缘由,却装作糊涂,便是老太太撑着一口气询问,也总是岔过话题,一句不提冯氏的子孙,不给老太太一个心安。
“……我,儿,娘病的……不是……时候……”老太太张着嘴,艰难的说道。冯氏和她儿子虽死了,可却留下了一个酷似老太爷的孙子,如今,那个小混帐不仅利用老太爷的愧疚妄图侵占江家的家产,还勾引吴青鸾让自己的宝贝女儿也站在他的那一边……她和老太爷四十几年夫妻,没想到如今病了,却只得到他几句虚情假意的安慰,一边安抚于她,另一头却利用她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时机妄图让那个冯安之认祖归宗……她虽病着,却不代表对着府中的事务一概不知,就算是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和三个心爱的孙子,她也不能真的对这个家不管不问。这两日老天爷趁着她重病,接连往族长家里跑了多次,图的什么当她不知道么?!
她现在只恨自己不争气,怎么就在这个时候被气病了呢?若是此时冯家的小混帐打上门来,岳平便是再有本事也不敢和老太爷吭声呀,一个孝字就能将他压的喘不过起来。
“老,太爷……冯……”
江岳平红着眼睛拿过帕子试了试老太太潮湿的嘴角,“娘,您安心养病,家里就交给儿子,您放心吧。”
老太太哼了一声,张了张嘴想要说话,最终却化为一声叹息,缓缓闭上眼睛。
江岳平握着老太太的手守了一会儿,见老太太的呼吸渐渐平稳,抬手抹掉眼中滚落的泪珠,帮着老太太压了压被角,抬脚出了内室。
“大夫是如何说的?到底怎么回事儿,老太太怎么突然中风了?”
刘氏摇摇头,“大夫说老太太年纪大了,又受了刺激……”
江岳平坐到主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听了刘氏的话皱起眉头,“受刺激?可是因为冯氏?听老太太的意思,仿佛已经知道了那个冯家小子,我不是说了,这件事先瞒着的么?”
“哪里是我说的?!”刘氏叹了叹,将那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老太太平日里最疼大姑太太,又对表姑娘抱着很大的期望,去的时候还口口声声和我说定要把青鸾说给云之,谁想到……”
“没想到纹贤如此不孝!”江岳平没先到平日里一直扶持的同胞妹妹居然会协同女儿做出这等见利忘义不孝不悌的事情,恨得咬牙却骂不出来。
“还好老太太不知道那个冯安之和董家合伙打压咱们家的作坊和布庄,否则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呢。”刘氏暗暗庆幸,如今家里是非这样多,老太太可是他们的主心骨,没了她,老太爷的话家里谁人敢驳?就算他们站着理儿也没用。
“你说什么?”江岳平惊讶的挑起眉,“和董家又有什么关系?”
刘氏这才想到,江桂的事情是这几日才发现了,不等知会江老爷,便发生了老太太这档事情。刘氏连忙将敏之寒之查的事情和他们母子四人的怀疑原原本本的学了一遍,又道,“老太爷已经连着去了族长那里两日了,那冯氏虽是被休的,可老太爷和族长都心知肚明当年她是被冤的,这些年也一直愧疚着,何况她被撵走后还给老太爷生了个儿子……”
江岳平摆摆手打断妻子的话,“此事我知道了,这两日你辛苦了,以后的事儿便交给我吧。”
老天爷想要冯安之认祖归宗,那就先把家事理清了吧!
“听说李氏有孕了?”
“可不是,正要给老爷说这件喜事呢。”想起小儿媳和未来的孙子,刘氏微微勾起嘴角,“头两天刚诊出来的,已经快两个月了,因为胎不稳,我便没让她过来给老太太侍疾。”
“你和季氏两个人可忙得过来?”大儿媳要忙着管家,小儿媳又怀了身子,老太太这边只得刘氏和季氏两个,却是有些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