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一日,建虏大队在蓟州宿营。最后的逃生机会出现,皇太极却没有去考虑。
此时,应该是皇太极威望最高的时候。不管是参战的贝勒贝子,还是蒙古诸部,都赞声如潮。
“蒙天眷佑,赖汗洪福,连败大敌,所获诸物,汗与诸贝勒不先择取……”
皇太极放下了诸臣的奏书,稍许的犹豫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坚定的自信。
丰厚的劫掠所得,连番获胜的战绩,使得满蒙联军的士气正旺,也使皇太极很难作出软弱怯战的选择。
特别是蒙古诸部,哪里知道东江军厉害。满人更是不会告诉他们,已经在东江军那里失败了数次。
此次入寇,蒙古诸部真正出兵参与的并不算多,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万多骑。显然,蒙古诸部虽然归附了后金,但对于征明还是抱有怀疑。
但只要这次入寇劫掠能够功成身退,蒙古诸部便会彻底改变态度,成为后金可以随意调动征战的力量。
“可惜范文程死了,暂时没人为本汗王出谋画策了。”皇太极为失去了一个忠心的奴才而有些惋惜。
“文馆的宁完我也颇有才华,回去后可试以重用。”皇太极很快又想起了或可顶替范文程的奴才。
很快就甩开这些并不算紧迫的问题,皇太极起身走出帐篷。
此时月朗星稀,营内的喧嚣也逐渐平静下来,但远处还有叮当的声音传来。
那是从被劫掠的百姓中挑选出的工匠,正在打造楯车,既能驮载物品,又是进攻所不可或缺的器械。
接连的获胜,获得了近万的战马,以及盔甲兵器,使得满蒙联军可以全部装备,这也是皇太极的信心之一。
而直到现在,建虏还是认为东江军只有万余精锐跨海而来。也就是说,在兵力上,他们还占着不小的优势。
“汗王。”阿巴亥走了过来,躬身施礼,说道:“哈喇沁部的叶臣、阿山想率部由此北上,由古北口出关。”
皇太极一皱眉头,说道:“不准。”
发了财就想跑,他们倒是不太用考虑路途遥远难行的问题,因为由古北口出了边墙后,离哈喇沁的故地也不算远了。
前面有大敌阻路,他们这个时候离开,显是不想出力作战,可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阿巴亥施礼之后,领命转身而去。
皇太极背着手,脸色不是很好,望着夜空,又陷入了沉思。
劫掠到的金银、锦缎等物,基本上是各部平分。为首的大臣,也分到了良马。只有他为了收买人心,只取了一匹劣马。
可即便如此,蒙古诸部的自私,还是暴露出来,令皇太极心中不满。
看来,回去以后要把建立直属领导的蒙古部队拿到桌面了。有满八旗,也应该有蒙八旗,甚至是汉八旗。
只凭满洲八旗的部队,显然是数量不够,且很难得到迅速的补充。在这几年,屡次被东江军所击败,兵力捉襟见肘就更加的明显。
只要这次行动成功,借助于高涨的威望,这些设想都会实现的。还有自己的称帝之路,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皇太极长长吐出一口气,收起思绪,入帐休息。
火光闪烁,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映得多尔衮兄弟的脸上忽明忽暗。
“东江军据守遵化,虽然我军兵力占优,可也是一场苦战。”多尔衮手里的木棍轻轻挑着火,沉声道:“要小心皇太极找到罪名,回师后借此责罚。”
阿济格说道:“不外乎畏缩不前、作战不力,多加小心便是。”
多铎连连点头,对兄长的意见深以为然。他的年纪还小,尽管是一旗之主,但主意还是听两位兄长的。
“其实——”多尔衮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可能低估了东江军,我军原路撤退,或许并不妥当。”
多铎眨巴着眼睛,问道:“是东江军的兵力不止一万嘛?就算再多些,他们肯定也不能携带红夷大炮。”
阿济格也是不相信多尔衮的猜测,说道:“仓促间跨海袭远,不会有太多的兵力,重武器更是带不了多少。”
“仓促?”多尔衮苦笑了一下,说道:“都是这么认为的。难道不能是蓄谋已久?毛文龙可是不只一次提醒明廷,我军有绕道入关的可能。”
“屡次提醒示警,明国的边防还如此兵疲将惰、疏于防范?”阿济格略带嘲讽地摇了摇头,说道:“你多虑啦!”
“希望是我多心吧!”多尔衮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总觉得东江军出现得太快、太巧,且一击中的,令人不得不担忧。”
阿济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道:“除了神仙,哪里有什么未卜先知,应该就是碰巧。”
多尔衮也只是猜测,没有实据来说服别人。见兄长如此说,也不再争辩。
“若能顺利退出关墙,皇太极的威望必然高涨,说不定,他就要称帝了。”多铎不忿地说道:“可这汗王之位,本来就是二哥的。”
多尔衮赶忙摆手,又向四下望了望,提醒道:“慎言。此话万万不能让外人听到,否则就要祸事临头。”
“放心,人都被我摒下了。”阿济格说道:“我只是担心,不管我们多么小心,皇太极都会有忌惮,也免不了被打压。”
多尔衮缓缓说道:“就算他是汗王,也不能为所欲为。要打压责罚我等,也要有令人信服的罪名。”
“可惜代善已是不思进取。”阿济格说道:“莽古尔泰孤掌难鸣,阿敏所部的实力大损,与他们联合结盟,并不是十分有利。”
多尔衮深以为然,说道:“正因如此,我们的两白旗先不站队,坐看皇太极怎么收拾与他共南就坐的三大贝勒。”
正因为两白旗没有与阿敏、莽古尔泰结盟,连皇太极也不好轻易处罚。甚至,他还要拉拢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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