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的守卫没有阻拦，马车从侧门进入，径直驶到了王府后院。</p>
下人们已经被王府的主人挥退，只剩他自己等着苏曜的到来。</p>
午后阳光不热，空气也分外清新，男子走出凉亭，坐到最下面的台阶，取出一根长笛举到唇边，面前是一片刚刚抽出新芽的园林。</p>
修长的手指在长笛间抚动。</p>
曲子荡漾在王府后院里。</p>
没有汹涌。</p>
没有昂扬。</p>
只有平平淡淡，就像溪水。</p>
苏曜走下马车，看着男子的背影和身上明黄色的衮服，沉默了许久。</p>
当初两人见面时，他说对方是世家子。</p>
果然。</p>
这位在背后筹谋一切的主上，不仅是世家子，还是当世最大的世家子，是李氏皇族的嫡长子，是在朝堂里呼声最高、拥护最多的魏王殿下。</p>
他叫李修曌。</p>
苏曜看过记载，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更知道陛下在其中寄予了多大的厚望。</p>
修则修身，为己。</p>
曌则日月当空，为天下。</p>
一曲终了。</p>
布衣老人走上前，躬身一礼：“回主上，人带到了。”</p>
李修曌摆摆手，微笑说道：“麻烦先生走这一趟，先回去休息吧。”</p>
老人微微一愣。</p>
上次两人会面他在旁边听着，这次……</p>
他深深地瞥了一眼苏曜，没有反驳，双手作揖行礼道：“是。”</p>
后院剩下李修曌和苏曜两人。</p>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p>
苏曜看着他的脸</p>
和上次相比，这张脸同样普通，却没有了那种书卷气，换成了上位者的威势，令人心生臣服，用朝堂里的官话来说，这便是帝王之相。</p>
但苏曜迟迟没有见礼。</p>
李修曌站起身，拍打去身上的尘土，走到亭子下面，笑着询问道：“过刚易折不是好事，但年轻人骨子硬是好事，你说呢？”</p>
苏曜听出了他对自己的不满，想了想回答道：“我只是在考虑，该称呼您主上，还是魏王殿下。”</p>
李修曌随意道：“有区别吗？”</p>
苏曜说道：“前者为仆，后者为属。”</p>
李修曌说道：“看你。”</p>
苏曜沉默片刻，行礼道：“苏曜，见过魏王殿下。”</p>
李修曌一笑置之。</p>
最近几天，他特意查了查苏曜的过往，对苏曜的感官不错，此时更是觉得有趣。</p>
他一向欣赏这样的年轻人，有天赋还有心性，前者代表着成长会很快，后者代表着不会在成长的路上迷失，就像他最欣赏的，便是令定山河认主的李棠溪。</p>
他伸出右手，示意苏曜坐到自己对面。</p>
桌上摆着一张棋盘。</p>
苏曜不擅棋艺，却能看懂棋盘上的局势，黑子步步紧逼，白子落败只是几步的事情。</p>
就像棋盘两边的双方。</p>
苏曜若有所思。</p>
李修曌直截了当道：“做的不错。”</p>
苏曜知道他指的偷剑一事。</p>
“如果我失败了呢？”</p>
“不良人和父皇开出的奖赏很高，魏王府也很是心动。”</p>
李修曌给出既定好的答案，他的语气很平淡，却有种不容质疑的味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