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婵儿再次道歉，低着头，轻声说道：“你能原谅我吗？”</p>
颜似卿说道：“有区别吗？”</p>
婵儿点点头。</p>
颜似卿笑着摆了摆手。</p>
婵儿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半晌，鼓起勇气说道：“我喜欢你。”</p>
颜似卿说道：“我知道。”</p>
婵儿说道：“很喜欢。”</p>
“这不奇怪，喜欢我的人有很多。”</p>
颜似卿神色平静地说出了这么一句看起来很装的话，但事实上，这句话没有丝毫夸张，世界上能靠脸吃饭的人不多，而颜似卿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即使他现在被逐出了青城，依然有大把大把的女子愿意为他许上此身，不图别的，就冲这份长相就已经足够。</p>
婵儿的情绪有些低落，看着他的眼睛，想要看出一些别的情绪。</p>
可惜，那双干净的眸子里有些许悲伤，有些许生活不如意的烦躁，有喝酒太多后的些许困意，唯独没有对她的一丝怜惜或是情谊。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似乎总是如此。</p>
婵儿感受到了冷漠。</p>
她再次倒了一碗酒喝下，起身离开。</p>
颜似卿没有抬头，一直喝完了整坛酒，付过钱，出了酒坊的门。</p>
他看了看周围。</p>
前方那个卖烤地瓜的摊贩，对面酒楼门口的小二，右手边算命的老头子……不知藏了多少唐家和其他势力的眼线，各自施展手段，尽可能不引起注意地观察不远处的青年。</p>
颜似卿苦涩一笑，在这些人震惊的眼神中，一点点地消失在了原地。</p>
凭空消失。</p>
就像演义中的形神俱灭。</p>
……</p>
……</p>
从那一天开始，再没有人见过颜似卿。</p>
……</p>
……</p>
转眼三年。</p>
唐家换了新家主。</p>
青城换了新掌门，有了新的首徒。</p>
曾经的青城颜似卿，益州青面鬼，渐渐不再被人提起。</p>
但也没有被彻底遗忘。</p>
说书先生们总会提起那段往事。</p>
“说起那侠义杀手‘青面鬼’，那就不得不提到青城，话说当年青城首徒下山游历，见平江城一户百姓无故被官僚欺压，其女被人掳走，周围人等竟无一人阻止……”</p>
故事娓娓道来，茶楼里一圈人围在说书人旁边，听的津津有味。</p>
穿着布衣的青年推门走来，看了看听故事的一堆人，没有凑过去的想法，把酒囊和几个铜板扔到柜台上。</p>
“老样子，打满。”</p>
店面不大，负责招待的就掌柜的一人，看到是那个熟悉的酒鬼，笑了笑，收起铜板，说道：“你且等会儿。”</p>
说着他指了指那被人围着的说书先生：“昨天新请的，讲故事的手段真是一绝，比之前见过所有的先生都好，听听这‘青面鬼’的故事，明明都是瞎编的，到他这，就跟真的一样！”</p>
打酒青年笑着不接话。</p>
“青面鬼咋就没了呢？”</p>
人群中有人举起手，大声问道。</p>
每次有人讲青面鬼的故事，都会有人问出类似的问题，那些说书人，也总是给不出个准确的回答，要么是自己现编一个，要么一拍惊堂木，慢悠悠地说一句：大人物的事情，咱咋个知道？</p>
今天的说书人却是不同。</p>
他把手中的扇子一合，略微沉吟，眯眼说道：“青面鬼怎么消失的？说到这个问题，就不得不提到唐家。”</p>
打酒青年脸上的笑容凝固了。</p>
说书人道：“……那唐承北想和‘青面鬼’合作，却被拒绝了，唐承北何等人物？那可是当时的两位继承人之一！他的好意，又岂能说拒就拒！首当其冲的青面鬼当然没好果子吃。”</p>
“当然了，事情的导火索在于另一个人，前任八方执事之一，在当时身居唐家供奉的唐同！”</p>
“……因为一些仇怨，唐同得罪了一个邪恶势力，被那势力的首领杀死。”</p>
“是什么势力，竟敢惹唐家？”人群中有人问道。</p>
“一个杀手组织，现在还没什么名气，不过做事天不怕地不怕的，将来必然是个祸患。”</p>
说书人悠悠说道：“那势力后来邀请‘青面鬼’加入，同样被青面鬼拒绝，在唐家和不良人的线报里，那也是青面鬼最后一次出现。”</p>
</p>
“没了？”</p>
“没了。”</p>
对这个不怎么详细、怎么听都觉得是胡诌的说法，一群人嗤之以鼻。</p>
“就知道瞎说！”</p>
“还以为你真的知道！”</p>
听客们骂骂咧咧的，喊着老板添酒。</p>
老板笑开了花，给他们添了酒，不忘给酒鬼青年的酒囊打满。</p>
“看啥子？”</p>
递过酒囊时，老板注意到青年的脸色有些难看。</p>
打酒青年摆摆手道：“没事。”</p>
他深深地看了那说书人一眼，转身离开。</p>
一般来说，经过说书人讲出来的故事，和真正发生过的故事，往往是两个版本。</p>
但今天这个说书人，却将他经历过的那些往事，说了个八九不离十。</p>
甚至三娘、婵儿、夜幕都有所提及。</p>
这显然超过了一个说书人该知道的范围。</p>
但如今的颜似卿不想理会太多，不打算追求说书人的身份，提着酒，回到住处，推门而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