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捧着个干馍,缩在轿厢的一角,间或瞥一眼气定神闲的墨羽,忍不住将白眼一翻再翻。
他在她眼中脱不开个武夫出身的色胚形容,除去与女人厮混时的陶醉,就是面对她时无所不用其极的龌|龊,此二点去了,别无其他印象,怎料到他也有这般优雅的一面,在她心底,自回到皇宫之后遇见的这些人中,也只有玉雪歌才能将优雅诠释的淋漓尽致,至于墨羽,她如今算是明白了,坊间流传出来的好声誉,竟是这样得来的——这厮混得风生水起,全然靠伪装!
兮若并不在意墨羽此刻究竟有多好看,偷瞄着他的时候,心中总也绕不过玉雪歌,不过她自己倒是没察觉这点,恨恨的啃一口干镆,切齿的嚼着,忍不住再去看墨羽泛着若珠玉光泽的唇,红润饱满,想来早饭一定很有油水,可惜她错过了,如今只能啃这干硬的馍,那色胚绝对是故意的,偌大的将军府,怎会刚好只剩下这么个存了好多天的干镆?心中愤愤:小鼻子小眼睛的男人最讨厌了!
“但凡女人,同本将军献媚倒也是再寻常不过的,只是十七公主这张脸上,也只有一双眼还算勉强能撑撑门面,若常做贼眉鼠眼般模样窥望本将军风采,久而久之,怕连这双眼也斜了,并非天姿绝色,本将军娶的已很不情愿,若这最后一处也不堪入目了,本将军如何能打起精神同公主在人前‘亲密恩爱’!”
清冽的声调,徐徐缓缓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颇有些笑闹的味道,不过他此刻却是面无表情的,看也没看兮若一眼,似乎心中也正是这样想的。
兮若闻听此言,一口气没顺明白,被未及咽下的干镆渣子呛到了,生生的咳,一张脸瞬间涨红,不想罪魁祸首不知何时竟靠在了她身边,探手到她后背,助她顺了气。
气息均匀之后,兮若攥紧手中的半截干镆,偏头斜眼的瞪着咫尺眼前的墨羽,她想说自己嫁他本也心不甘情不愿;还想说跟他表演恩爱实在是件很恶心的事情,更想说如果他看不惯她这张脸,给她封休书,或者她给他封休书,这样对他们两人都算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可是在瞧清楚墨羽眼中的警告之后,兮若也只是笑着舒展了攥着干镆的手,将干镆送到嘴边,很是优雅的咬了一小口,细嚼慢咽的,好像吃下的是难得的珍馐佳肴,咽下这一小口之后,微微半敛了视线,长长的睫毛快速的扑扇着,柔顺羞怯的说了句:“妾身谨记将军大人的告诫。”
说罢,手比兰花轻托腮,举半截干镆遮朱唇,嫣然浅笑,将那柔媚姿态拿捏的很是到位。
不过见兮若如此表现,墨羽却是锁紧了眉峰,人家闺秀皆是举着团扇遮脸,眼前的兮若举着半块干镆,配合了这等姿态,也不知是那干镆影响了美感,还是兮若将这干镆衬的十分突兀,总之这画面令墨羽很是肝疼,撤了替兮若顺气的手,疏离的转过身去,淡然道:“本将军很满意公主的识时务。”
见墨羽不再用那双招摇的桃花眼盯着自己,兮若收了脸上的笑,撇了撇嘴,方才他抚着她后背的时候,竟让她想起了玉雪歌轻捋着小白的画面,两相比较,想来这色胚看似亲昵的举止,不过是拿她当宠物看待罢了,好在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不会以为一觉醒来,这喜怒无常的色胚便无端生出了许多的同情心,要拿她当夫人看待了。
或因久居山间,兮若知道将军府中即便是下人都当她没什么见识,她从不认为自己遍览群书便是博学多闻,可也辨得出人情冷暖,今早出门前,管家莫提一直中规中矩的随侍在墨羽左右,可墨羽将她送进轿厢后,帘子合起之前,她分明瞧见了莫提眼中一闪而过的嫌恶,兮若明白那不是毫无缘由的唾弃,心中暗叹:色胚的心思,果真很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