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柳柳出了兮若的落芳居,前呼后拥的回到了位于墨府主宅的房间,入了主宅,护院已经退下,只余随身侍婢巧儿,可到了房门口,纪柳柳推门的手却顿了顿,随后头也不回的对巧儿吩咐道:“退了吧,今晚不必在这候着了。”
巧儿见纪柳柳面色阴沉,不敢多嘴,福了个礼,快速的退下了。
纪柳柳竖耳聆听了片刻,确定四周果真没有人之后,才猛地伸手推开了房门,力道很大,房门撞出砰地一声巨响。
纪柳柳却置若罔闻,媚眼一挑,对上了站在五色珠帘里的清丽身影,心头一动,随手闩上房门,快步走了过去,伸手挑了帘子,对上了一双潋着波澜的水眸。
那水眸的主人身上穿了一件藕荷色的丝袍,从左肩绵延至右腰侧,外加袖口均绣着紫红色的槐花,极膝的墨发披散着,在朦胧的烛光下,乌亮垂柔,如一匹上好的锦缎裹着他单薄的身影。
这是一张雌雄莫辩的脸,眉宇间笼着淡淡的惆怅,对着盛怒中的纪柳柳只是轻轻地扯了抹笑,柔声道:“姐姐。”
纪柳柳深深的吸了口气,面上的怒意渐渐的缓和了下来,放开手中的五色珠帘,散开的珠帘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像乐师奏出盛满心事的曲子。
纪柳柳上前一步,伸手搭在他绣满槐花的肩膀上,分不出是斥责还是提醒的出声道:“锦槐,你不该出来的。”
锦槐垂了眉目,小声应道:“姐姐放心,将军大人吩咐过,闲杂人等不得擅入此处——包括莫总管。”
纪柳柳深深的看了一眼锦槐,并没有立刻反驳,只是将先前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捋着丝滑的袖摆,寻到他的手之后紧紧的攥住,牵着向一旁的八仙桌走去。
落座之后,目光炯炯的望着锦槐,这张和她一摸一样的脸上那淡淡的惆怅依旧残存着几分痕迹,又一阵叹息之后,才语重心长的说了起来:“锦槐,昨日十四公主过府,姐姐听闻你失了仪态,初闻此事,我只当许是你身子又不舒服了,可今日一见,却发现并非如此,你须记得,你我姐弟的贱命是谁给的,万不好坏了恩公的大事。”
锦槐听了纪柳柳的话,慢慢的自她温暖的手心里抽出自己骨节分明的手,一径淡笑道:“姐姐多虑了,锦槐只是前日歇的晚了些,昨天脑子混沌,才失了态。”
纪柳柳视线中满是了然的瞪着锦槐,冷哼道:“昨天失态是因为前天没休息好,那么今天墨将军抱着昏迷的十七公主回府时,你的失态又是因为什么,姐姐与你形影不离二十年,你的一举一动,包括一个眼神,姐姐都清楚你究竟在想些什么,莫要欺我这几日不在你身边你就可以任性妄为,记住,有一些人和事,不是你我这样的人能惦着的,趁着什么都没开始,管住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