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惺惺相惜
纵然识得锦槐的人都夸他生了副七窍玲珑的心肝,可锦槐了然,自己不过是较之旁人更耗心血罢了,弯弯绕的花花肠子他是没有的。先前常常去万芳阁的那些寻芳客挂在嘴上叨念的一见钟情,在锦槐的想法中也不过是男人哄女人的巧语罢了,当不得真。
然锦槐认识了兮若,她对着墨羽佯装满不在意的笑,无关风月,却让他觉得一缕阳光劈开了漫天阴霾,直直落在了他心尖尖上,更比风月惹人醉。
后来,寂寥夜深,听梆子声声响,回忆中全是那一抹笑,思来想去,却也只能得出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他想,这大概就是传闻中的一见钟情,却原来,那并非男人哄着女人的巧语,而是真真存在的。
自他十岁便跟着雪歌,如今已足十年,但凡雪歌说过的话便从未有过偏差,久而久之,即便雪歌说今晚月亮会从天上掉下来,锦槐也不会有分毫怀疑,可如今雪歌许他事成之后携兮若远走高飞说法,却让锦槐更添一丝落寞,他竟恍惚的感觉,那比他不可告人的一见钟情还令人觉得虚无缥缈。
从万芳阁暗道回了纪柳柳的房间,那时纪柳柳已经用完早膳,在二楼天井斜身倚着美人靠,百无聊赖的晒太阳,身后立着个丫头给她捶着肩膀,巧儿站在另外一边,自言自语似的讥讽着兮若本事高,竟勾住了墨羽在她那里过夜。
巧儿是什么心思,纪柳柳自是一清二楚,因此巧儿说些什么,纪柳柳并不在意,只是心底好笑,巧儿这丫头脑子委实不够精明,一次两次的倒还好,久而久之,哪个成大事的人手下会养着一个絮絮叨叨,该说的不该说的全无个算计的白吃饱?
耳畔一阵清脆的檐铃声,与旁的檐铃声似乎无甚区别,可原本微闭着眼的纪柳柳突然瞪圆了眼,颦了秀眉,须臾,淡淡道:“你二人下去吧,我有些倦,回房歇歇,不要扰我。”
即便是巧儿也当纪柳柳是双身子的人,倦了这类的借口自是无处反驳,遂停了絮叨,乖乖的离开了。
纪柳柳待巧儿和那个丫头一走,快速的回到了房间里,五色珠帘后站着的锦槐已换做女装,纪柳柳伸手挑了珠帘,直言道:“你如何又回来了?”
锦槐淡淡的笑了笑,“自是承了公子的令。”
纪柳柳拧紧秀眉,喃喃道:“莫不是有了旁的安排?”
锦槐眉眼一闪而过的凝重被纪柳柳扑捉了个完全,不待锦槐回话,纪柳柳复又幽幽道:“你既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不过你当了解,昨夜墨将军是在十七公主房里过的夜,日后你再与十七公主接触的时候,心中须得有个分寸。”
说罢静静的看着锦槐经由脂粉也掩不住的苍白面容,叹了口气,喃喃道:“恩公既已明白你对她有心,偏偏又叫你回来,是……”
锦槐扯了抹虚无的笑,打断了纪柳柳的猜测,“姐姐不必挂心,公子许了我,若十七公主对我动情,便送我与她远走高飞。”
这个回答委实出乎纪柳柳意料,倒是让她有些失态,愕然道:“怎么会?”说罢,不过片刻便想明白了,复又喃喃道:“却原来还是为了墨将军,倒是有心。”
锦槐微微颦眉,声音拉得很长:“姐姐……”
纪柳柳摇头笑了笑,伸手拂过锦槐光洁的额头,柔声道:“既是恩公的安排,我也不好妄加评论,去吧,姐姐支持你。”
锦槐望着与他一般无二荡着风情的眉眼,苦涩一笑:“锦槐谢姐姐。”
纪柳柳也笑:“傻孩子。”
不管在哪里,只能有一个纪柳柳,因此锦槐回来了,也就是纪柳柳该离开的时候了,锦槐回头望着纪柳柳万般风情的隐入暗道门后,心思又开始起起伏伏,可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是躺在床上,想着下一步该如何去走。
落芳居的石榴花迎着朝阳愈发浓艳,侯在落芳居门外的莫桑很是焦躁,墨羽从昨晚进了门之后就没再出来,说实话自己的主子睡哪个女人,身为下属是没权过问的,可如今已是日上三竿还不见墨羽的身影,而且那个令他迟迟不起的女人还是凤兮若,这如何不叫人惴惴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