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多月后,也就是在白狼部兼并虎部之后的第一次大托达尔上,白狼部举行了极为盛大的庆典,正式成为布兰草原的一方霸主。
对很多人来说,那无疑是他们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
天公作美:那日,碧空如洗般的晴朗,只是东南角闲散地飘着几段薄薄的云纱。天气虽依然严冷,但那原本肆虐的北风,却一改它往日的作派,拂拂的,只能牵动姑娘的秀发。
远远的,一个由五百个赤着膀子的奴隶抬起的大木台上,白狼王单手提枪而立。茫茫的草原,是无际的灰黄色,正支撑着那湛蓝色的穹宇。雄浑而广阔。在这极寒冷的天气里,五百个浑身冒着热气的奴隶脸上,没有半点痛苦之色。相反,他们正既兴奋又专注地,抬着木台,一点一点向主帐前进,唔唔地,喊着齐整的号子: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同一时间,几百只马头琴也响起来了。还有几千名年青姑娘,随着鼓点,跳起舞来;唱着悠扬的赞美长生天的牧歌。她们排成两列,中间就是给大木台通过的道路。在姑娘们的外围是一排排整齐的卫士,有几万人之多。
过了一会儿,随着木台的临近,琴声与鼓点戛然而止。姑娘们也停止了舞蹈,只是仰着头注视着白狼王,嘴里轻轻地唱着赞美的祷词。
五百名奴隶也再没发出半点声响,绷住嘴,慢慢地,稳稳地将木台向前抬。高台之上,白狼王神情肃穆,无喜无悲。只有长发、衣袂和长枪上的红樱在迎风飘动……
终于,高台和主帐对接了。白狼王缓缓地走下了高台。这时,虎王捧着作为五大部王者的所有信物,跪在了下面。白狼王也不多话,直直地就将长枪指了过去,而虎王也很配合地将装着信物的锦包,挂在了长枪上。
咚咚的锣鼓声和悠扬的胡琴声又响了起来。几万名卫士,唱起了嗡嗡的战歌。将士们激荡着的心怀,似乎感到了大地在颤抖……
白狼王踏着和缓且坚毅的脚步,继续向前……
首先来迎接他的是他的四个妻子:乌兰、托娅、乌吉斯、卓玛(如果细看的话,乌吉斯脸上还留有泪迹,一双美目又红又肿)。她们依次向白狼王下跪行礼,然后又绕到了白狼王身后。
——大妃因为有孕,所是让侍女扶着行礼的。
白狼王手提单枪,继续向前……
接下来,他的两个弟弟,耶律格术和耶律博干,上前向他俯身行礼,而后退到两旁。
继续向前……
以哥斯兰、完颜卓一、黑牙为首,众贵族齐刷刷地向白狼王俯身行礼。
再向前……
卓力格图、特木尔、乌其恩、阿术尔、铁利洪带领着众将向白狼王深深地低头行礼。
向前……
白狼王看到自己王座的右侧角处,有一个白色的布帘围帐。隐隐地能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他知道,那一定就是自己的母亲,阔仑真妃。本来,他还以为这回能见一见阔仑真妃的。他不奢望阔仑真妃还会原谅自己,但他为父亲了结了毕生的宏愿……阔仑真妃对他该会是怎样的表情呢?或许……但那布帘却将一切都遮住了。原本豪气满怀的白狼王,感到了一种难以抑制的失落,眼眶也有些发热了……
后面有人,轻轻碰了自己一下。心头一暖,他知道,那一定是卓玛。自我解嘲的一笑,紧连几步,登上了座台。
白狼王,转身就坐,长枪立在身侧。大妃她们也依次坐在了后面。
整个大帐的将军和贵族们又都跪下了。白狼王视若未见,只两眼逼视着正前方。
待宣礼官,大声让众人起身后,白狼王才朗声说道:
“黑牙·兹吉忽,哲罗·阿里汉,命你二人于帐外颁令!”
这时,黑牙和哲罗,一大一小,一老一少两个人,向白狼王行了礼,然后就退出了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