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也看到了连紫,她笨拙地将剑收回了剑鞘,然后说道:“小姐,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别过来,别过来,你不是清清,你杀了人,您是妖怪。别过来!”
“小姐!”但清清还是向连紫跑了过去。
连紫拾起一块石头向清清砸了过去,然后用土砸,用草砸……
清清向连紫扑去。
“小姐,你………………阿紫,你给我清醒点——!”清清狠狠地甩给了连紫一个耳光。
连紫用不敢相信的眼光瞪着清清——她竟然敢打自己。
可清清并没有就此收手。
“啪!”
“啊!”
“啪!啪!啪!……”一轮巴掌下去,将连紫的两个腮帮都打肿了。
“小姐,起来,别这么没出息。”
“…………不,我不。”连紫将头埋进了膝盖里,瑟瑟发抖。
清清抡起剑就打,连紫疼得乱叫,要去夺剑。连清清瞅准机会又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啊!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
“听着,小姐,清清宁愿现在就打死你,也不想看你被草原人掠走!你起不起来!”
相比连紫的茫然无措,清清就像一头被激怒了的凶兽。在这一刻,连紫非常相信,自己一不小心就会被她吃了。
连紫终于哇地哭了起来:“我,我起来还不行吗?”
“快点,别哭了,收拾东西,我们赶快走!……”
“……你!?”一看连紫站起来还是在发呆,清清抬起手来又要抽她。连紫是被打怕了,身子一哆嗦,赶紧低头收拾自己的物品。
国破家散,无依无靠,连紫和清清就这样背靠着背在乱世挣命,她们对自己的未来一无所知,所能指望的只有对方……然而……
…………
连紫一直也没弄明白,明月弯刀是怎么变成红色的。她只是拿着这把刀不停地砍呀,杀呀,好像连梦中都在与野兽们搏斗。直到有一天,她终于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走到小河边将刀擦试了一下,才愕然发现,这刀上的血已经洗不掉了。
然后又是一天天的逃呀、藏呀、砍呀、杀呀,她慢慢忘记了自己还是个人,遑论还是个女人。在那短短的几个月内,她活得就像头野兽,鲜血与死亡时时与她相伴,也渐渐化到了她的骨子里。就像这弯刀一样,她满身的鲜血也已经洗不净了。
到了今天的地步,她并不恨谁。不恨天,不恨地,不恨草原人,不恨燕国人,不恨爹爹,不恨哥哥们,不恨老狼,不恨……因为,呵呵,她本就没有了恨的能力。
她只是不在乎了,她不在乎命运还会怎么欺负她,所以她把长生天叫成了贼老天,她不在乎别人会讨厌她憎恶她诅咒她,所以她手段狠辣杀人无度。
唯一的,她怕死,她想活着。这点小小的要求过分吗?
是呵,不过分。尤其是,当她经历了她所经历的那些事。
所以,为了活着,连紫无乎快要不择手段了。
但连紫也有她绕不过去的槛,比如,她不能眼看着一个自己能帮助的人死去。比如,她无法杀死一个无辜的人。比如,她不愿意做一些让自己没法安眠的事。
刀身亮出了一半。连紫终于下定了决心,弯刀呛啷一声被合上。
狐毛刚刚回来,吃了些饭,现在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打坐,他必须要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充足的准备。
“笃笃笃。”敲门声。
“你来干什么,你应当回房休息。”狐毛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但他在床上盘膝而坐,没有去开门,甚至连睁眼的打算也没有。
可是……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狐毛一惊:“好快的刀!”并睁开了眼睛。
原来,连紫用明月弯刀将房门的门栓给削断了,而且没发出任何声音。
连紫轻轻把房门合上,然后,上前走了几步用火折子点然室内的烛灯。灯光的照射下,狐毛直感到连紫手中的弯刀又红又晃眼。
“这回捉‘血耳’,俺也必须去。”
“你去干什么?你的武功在真正的高手面前算不得什么,而且你还有病,还有……”狐毛还要再说。
但弯刀横到了狐毛脖前。
“你想干什么?”
“这是头一回看见俺的这把刀吧?”
狐毛缓缓点了下头,态度严肃了起来。
“这把刀名叫‘血杀’是师傅给俺遗物,也是俺这回必须去的理由。”
连紫将刀收了回去,双手捧着递于狐毛:“请狐兄过目!”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