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冯善伊瞳中闪出一丝清醒的亮光,:“今日早朝来了多少人?”
绿荷探手捏去一朵碎白梨蓓,揉了掌心,幽声轻念:“太后说话,自是跑回去了大半。()除了少几位鲜卑王公,如今嚷嚷着——”
“嚷嚷着要皇帝分出领土予他们自建鲜卑诸侯国。”
“你如何知道?”绿荷有些懵然,拂手看她。
冯善伊摇摇头,笑着道:“这些人也就这点出息了。”
“皇上想必很难。”绿荷叹下一口气,担心她面子过不去,便忍住之后的话。
“他难个鬼。”冯善伊再转过身来,抬眼看去自山顶迎落常太后满是冷意的目光,起手挥了挥,扯着笑压低了声音,“都说了,我会代他处理干净。”
“杀干净?”听她的口气总觉得时而太自信,又想起她最擅长的手腕,连绿荷都觉得心虚发麻。
冯善伊瞥她一眼,哭笑皆不是:“我一个个求回来还不成。”
粼粼水波影出高台玉阁飞檐碧瓦,随风而落梨白樱红流华韶光,池中漾出圈圈浅纹,清风一拂,层层涟漪逐去。冯善伊与绿荷二人流连于池侧回廊,依靠水亭阑干说笑片刻,享受魏宫内难得的一分轻快。直到身后传来重叠而上的脚步声,尤是中间那一人穿透力极强的刺耳声打破了廊中半时的宁静。
绿荷皱眉,俯着阑干转身,看着迎来的浩浩荡荡人马,垂手拉了拉身侧冯善伊的袖子。冯善伊甩了甩满是水珠的腕子,率先听得那一声由隔廊传来——
“你们听我的没错,昱文殿的那位冯皇后是假的”
这声音俨然熟悉,冯善伊捏着袖子擦干了手,饶是兴致地探眼瞧看。对廊中随众宫人缓步行来的正是沮渠夫人沮渠福君。
沮渠福君一身朱红宫装一眼望去于众人拥簇中正是乍眼,高高竖起的华鬓珠花簪玉华贵端重。冯善伊随着笑笑,远远听得福君再次开口。
“我今儿就随你们去瞧瞧那位冯皇后。我可是亲眼瞧着她哥哥指着她尸体说她死了。如何又蹦了起来。”福君朝着这边廊子走了几步,抬眼平视时,正瞅见冯善伊笑着朝自己挥挥手立时也眉开眼笑,挥手而回,“这不是冯姐姐吗?”
冯善伊拉着绿荷步了上去,沮渠福君身后那一群宫人哗啦啦地跪了下去。
福君尚有些不自在,回身予她们道:“乱跪个什么,烦不烦。”言着拉紧冯善伊袖子与她贴步走了一侧,压低声音道,“恩人你如何也来了魏宫。噢,难不成是放心不下我吧。”
冯善伊咳了咳,除了笑还是笑。
福君眨眨眼,脸即是红了:“该不会是李郎不放心我,才要你入宫里来照看我。我就说,他看我的眼色不老对劲。”
冯善伊随着她的话想了想,暗声问她:“李郎又是谁?”
“那个那个李敷嘛。”福君连忙垂下头,拍了拍自己两颊,但想起那一日李敷冲入冯熙军中将自己和陈将军一并救出。她就觉得李敷那厮对自己有意思,她却是生得国色芳华,可也禁不住人见人爱啊。
这般想过,缓了口气,即朝冯善伊点点头允道:“可我如今也是有了夫家的人了。再况且这皇帝待我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