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打倒专制的君主。”林永泉深深地点了点头。“我差点忘了弗吉尼亚的精神,而这正是世界上很多人很多年来的追求。”
“那也正是您决定投奔自由世界的原因。”鲍伯又缩在他脖子上的肥肉里吃吃地笑着。“本州箴言也就是合众国箴言。”
林永泉深深地看了一眼鲍伯,然后把目光转向罗伯特。他们之间并不陌生,虽然这还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会面,但双方都已经根据照片和文字资料把对方研究得透彻。鲍伯相对来说更加狡猾,而罗伯特沉稳务实,所以林永泉只决定跟他谈。
“我能够说出这一切并不是因为我研究过美国历史,而是因为我在互联网看到过这些内容。现在是网络时代,中情局能够做什么事我不用打开专门的文件就能够知道。我也知道要搞到一千万美金并不困难。”
罗伯特耸耸肩膀,脸上虽然有微笑,但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
“为什么不先说说您都知道些什么呢?我想没有人愿意为一个人拿出一千万的,就算他曾经是个有身份的人也不值这个价钱。毕竟是您到我的国家来请求庇护,您既然了解美国,就应该知道美国很现实。”
“我不了解美国就不会来。”林永泉的表情悠然自得。“美国人很少有不胡搅蛮缠的时候,有人说过,美国人都是流氓。如果说来这里之前我还对此有所怀疑的话,那么现在我完全赞成这个观点。”
鲍伯的笑容也开始变得勉强起来。
“您现在和以后就要和流氓在一起,这个发现会让你好受些?”
唐白微笑着摇头。
“坦率地讲,是那一千万美金让我好受些。”
罗伯特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先生,形势现在很清楚,而且,形势也显然对您更不利。我们对彼此都已经有足够的了解,所以还是停止这些没有意义的废话。一千万美金是我们当初的许诺,现在仍然有效。但前提是,您得让买单的人相信这笔钱没有白花。”
林永泉还是在微笑。“就算是做生意,也要款到才能发货。尤其是和你们这样的‘流氓国家’,哦,不,是‘无赖国家’打交道的时候。”
鲍伯终于恼火起来。那是一种习惯指责旁人而不习惯被指责的人身上常见的恼羞成怒。
“那也让我跟您坦白地说吧,您目前的处境不允许您考虑得太多,说出我们感兴趣的东西,你就能够拿到钱。时间在流逝,您的‘货物’也会随着时间的过去而贬值。到那时,也许能拿到一美元都算您幸运。”
罗伯特没有说话。他们现在用的就是白脸和黑脸的谈话技巧,根据林永泉对两种谈话态度的反应,在耶鲁大学进修过心理学的罗伯特就可以判断他的心理状态并能够采取相应的手段来迫使唐白就范。中情局并不想破坏自己的信用,中情局只是喜欢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工作方式。
“如果你拿不到一千万,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失去了意义。”罗伯特提醒他。“你想用一天的时间来摧毁你一生的努力吗?”
林永泉的神情很悠闲。“对我的国家来说我是个叛徒,如果你认为这能够让我对我的前途产生恐惧那你就错了,我迈出这一步就已经把一切都置之度外。”
罗伯特坐在那里,用手托着下巴,专心地地观察着林永泉的反应。
“我的意思是,我们也不一定对你的情报感兴趣。对我们来说,你可以是一位改变世界的贵宾,也可以是一位无关紧要的客人。无论怎么做,在我们不知道你所蕴藏的价值的时候,都是合理的。”
这番话里的威胁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林永泉仍旧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可以判断其心理的行为特征。
“我不担心我自己的价值。”林永泉的笑容中带着点疲惫。“我只担心你们是否有能力判断我的价值。”
“我们可以用技术手段取得我们需要的资料。”鲍伯威胁地用手指指点着林永泉。“我们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科技,我们可以按照我们的想法任意炮制你。到那个时候,你就真的连一个美圆都不值了。”
林永泉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我从来都不怀疑美国有世界上最先进的科技,可我也不是从原始社会出来的。我也是搞情报的,对这一行里的门道清楚得很,所以你吓不住我。顺便我也提醒你一下,你们的那一套我们也研究得很透彻。为了证明我不是一个门外汉,我想问你一下,你如何确保你用‘技术手段’取得的情报都是真的?”
说到“技术手段”的时候,林永泉居然学着美国人流行的手势给这个词加了个引号。他说的没错,用药物等“技术手段”的确是可以让人说出一些秘密,但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如何分辨情报的真假始终都是个难题,最后还是需要时间来确认。
罗伯特忽然觉得,眼前这名解放军军官并不象他想象的那么容易对付。东方人都是天生的谈判高手,尤其是眼前这位受过训练的情报专家。他看上去甚至都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有个好的下场,如果有这样的心理底线,罗伯特知道自己的办法不多。
暂时停止谈话,罗伯特和鲍伯离开了林永泉的房间。
他们的谈话也是一种试探并由此排除了林永泉使用“反间计”的可能。理由很简单,如果林永泉是来提供假情报搞破坏的,那么他不会执意要求先拿到钱才说出情报。当然,这也可能是更高明的骗术,可任何情报最后都是要从别的渠道得到证实后才会被认为有价值,所以花这么大的代价来搞一个注定会失败的骗局是傻瓜才干的事情。
“他知道谁在五角大楼里为共产党工作。”罗伯特的表情很阴郁。“我们得满足他的要求。为这个目的花上一千万并不算贵。”
鲍伯点头。“那么一切都得看明天了。”
罗伯特从窗帘处拉开一条缝向外边看了看。
负责外边巡逻的特工一个在房子前面的车里,另一个在街道对面咖啡馆的露天座位上,在他们的屋顶上还有狙击手和反狙击系统在监视着周围的环境,一切看上去都在控制之中。
看到在咖啡馆对面的特工拿起了电话,他皱起了眉头。在红队执行任务的时候,原则上不允许跟外界交流,打个电话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他就是不喜欢这种不够专业的疏漏。
红队特工史蒂芬?斯奈德并不知道中情局的三号人物把他的行为看在眼里。
一个不认识的人打来电话,出于无聊他接通了对方。电话里是个甜腻腻的女声,这引起了他的兴趣。攀谈了几句之后,他发现电话那一边的人是个模特,今天要跟自己的摄影师联系拍照。很显然这宝贝急于开始拍照,居然没有发现自己弄错了电话号码,斯奈德很快就套出了她的地址,准备有时间就去跟她联系下。
这里是华盛顿,不是好莱坞,想要跟一个模特发展关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放下电话,斯奈德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一个人不是每天都能够遇上这样的好事,所以要把握机会。
斯奈德不知道,在他通话的这几分钟内,nsa国土监察室的技术人员通过空间系统和终端设备已经锁定了他的具体位置,随后根据正常的工作程序,把同时被锁定位置的其他几十个电话转达到情报汇总室,并在上面注明是对弗吉尼亚国际机场安全部门申请监控的回复。
在情报汇总室,这些材料在标注好机密等级后又会被发回到提出申请的地方。
很快数据就传送到弗吉尼亚国际机场安全部门的主机上。这次国际机场发出的安全警报级别不高,因此在办公室里等待数据报告的人并没有发现有一个电话号码已经被删去,就象他没有发现他提出申请时他所确定的号码多出来一个一样。在他这方面看来,一切都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