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能需要,到时候我会给你打招呼。”毒蛇的表情很严肃,看起来不像平时那样张扬。“他这个病只有钱能解决问题,虽然治不好,但能拖一天是一天,所以我肯定需要。”
陈朝光看了毒蛇一眼,只是点点头。毒蛇从来没跟他说过钱的事情,那么这样看起来毒蛇不像在说谎,以陈朝光对毒蛇的了解,如果他在撒谎,那么肯定会出于愧疚而拒绝陈朝光的好意。
“今天有一些补给还在准备中,等下我们还得去一趟,我就跟着这辆车出去。”毒蛇告诉一名值班“鹰眼”。“注意那些警报器。”
“你不打算开车回去?”
陈朝光感到有点奇怪。基地里有各种车辆可以使用,按照陈朝光的理解,自己驾驶肯定要比乘坐其他的交通工具快捷便利。毒蛇告诉他,自己已经买好了火车票,然后在下一个城市转乘飞机,这样更节省时间,看得出他忧心忡忡,归心似箭。陈朝光没告诉他自己现在也需要他,不管怎么说,这几天的时间他还等得了。
一天的训练之后,陈朝光早早躺下睡觉。这些年里,没有不良嗜好的他睡眠一直没有问题,就算是他家里出现了那样的惨剧也没有影响过他的睡眠情况。他只是比较不喜欢闲下来,一旦闲下来,家庭的不幸和背叛理想的愧疚就会对他前后夹击,让他心绪不宁。
陈朝光本来是个很有理想的军人,他在部队入党、上军校,成为一名技能过硬的现代化军事人才,尽管从军校毕业后因为没有背景,暂时在普通部队得不到重用而加入特种部队,但他很快就爱上自己的职业,相比之下,是否有没有更广阔的前景都已经不是什么现实的考虑,他甚至能够以此来安慰自己:仅凭个人的努力就能够做到现在这样,他已经很满足。
他的家庭也很普通,有年迈的父母和一个弟弟,经人介绍在老家找了女朋友,只等家里的房子动迁后换一套比较大的新房就可以结婚。
就在他觉得人生已经无欲无求的时候,不幸降临了。开发商单方面改变了合同,并在没有取得一致意见时强行拆迁,双方发生了冲突,陈朝光的弟弟在冲突中受了重伤成为植物人,他的父母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先后病倒,一年之内先后去世。陈朝光的全部时间都用来照顾弟弟和父母,女朋友也在这个时候离他而去。
这还不能让陈朝光意识到人生的艰难,就在那个时候他对将来仍然充满信心,部队里所受到的教育就是让他相信组织相信党,所以他寄希望于法律,认为法律能够帮助他解决所有的问题。这个官司打了几年,尽管最后胜诉,但他发现,他得到的赔偿还没有他这些年的奔波消耗得多,肇事方也没有受到惩罚,而他也不得不从心爱的部队复员,这才是人生最大的打击。
而且就在他打官司的日子里,他所接触到的形形的人和事让他渐渐对现实感到绝望,连法律都不能保护自己,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信任?难道他随时准备抛头颅洒热血为的就是让这世间的一切丑恶能够大行其道?
他的转变几乎是一瞬间的,以至于没有人发现陈朝光已经不知不觉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就在这时“老板”找到了他,“老板”不但解决了他的经济危机、答应照顾他的弟弟,而且还给他找到了另一条出路。陈朝光很清楚这是一条什么道路,但那个时候他的心全被愤怒和悲痛所占据,他只想为那些遭受到不公正待遇的人尽点力,所以他拿钱拿得心安理得,就像他自己说过的,他为那些自己知道的军人遗属建立了一个基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尽管他也不否认,这样做其实也是出于背叛理想的愧疚——他不敢把沾满鲜血的收入据为己有。
但今天他却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这些事情就会在他脑海里翻腾,所以他干脆起床,反正他也需要加强那条伤腿的训练,在被罗门打了一枪之后,这条腿就再也没有恢复到最好的状态,经常会无缘无故地就疼痛起来。也许今天睡不着觉也是这个原因。
陈朝光想去健身房,不过从他的住处到健身房要经过控制中心,所以他想先去那里看一下。还没有走到控制中心,走廊里的灯就灭了。应急灯立刻打开,灯光照得走廊里一片幽幽的苍白。陈朝光错愕了一下,但接下来的事情让他更加吃惊,他没有听到备用电源启用的声音,也没有看到熄灭的灯光重新点亮。
走廊里还是一片死寂,居然听不到任何人抱怨的声音。
陈朝光立刻警惕起来,无声且迅速地摸向控制中心。主要电力中心在基地的露天广场地下,出故障或者被破坏都可以想象,但备用电力中心就在控制中心地下,它不工作的唯一原因就是遭到了破坏。尽管还不知道危险来自何处,但陈朝光绝对不会有侥幸心理。
透过中心的玻璃门,陈朝光能够看到两个戴着滑雪面具的黑衣人,一个监视着门外的动静,一个正在控制台前安放炸弹。陈朝光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全部武器都留在房间里,而走廊里的应急灯光可能会对他再潜回到自己的房间造成障碍。
瞬间两个问题跳进他的脑子里。
这帮人是谁?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