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郊外,灯光闪烁的绿树丛中,隐藏着几幢精致的欧式建筑,小巧的阁楼上透射出朦胧的灯光。
方家的别墅就在眼前,对这里王并不算陌生,但深夜来访这还是第一次,他的脚步有点沉重,也许是因为怀中抱着的方明宣,也许是因为黑暗中的孤独。其他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逃避,并为此找出了各种理由,令王然无法拒绝,甚至连祈可都拭去眼角的泪水含笑跟方明宣道别。
现在,只有王然一人面对这难堪的时刻。
他们的理由都很合理,林七因为突然见到叛出师门的原清受了打击,引发了突发性间歇性心绞痛,痛得他面色冷青一身发寒,根本无法再去面对人世间的生离死别,尽管王然并没有听说过这种病症也知道他的面色一向如此而且是冷血动物,但还是认可了他发病的可能,就象从不感冒的爱斯基摩人如今也会伤风流涕,谁说蛇就不能心绞痛呢?
熊猫酒仙昨晚先展灵识之术后布酒仙大阵再经几场小斗,原本就虚弱的国宝之体哪里经受得住这样大运动量的考验,而不久前才重伤一场在鬼门关上游荡一番的大宝到如今都没恢复,比他更加虚弱,尽管在此之前他们从未承认过自己身体有任何异常,甚至夸口能空手斗败几头恶狼,但在此时看来,他们肥肉乱颤的身体的确很虚弱。
宁远飞的理由很简单:梁静。这个理由已经足够充足了,把心爱的女孩独自一人离在冰冷的医院,无论是谁都会感到惭愧和内疚,当然这种情绪并非一定得写在脸上,但我们都能理解。
至于叶飞呢,他需要理由吗?
一天之内在不携带降落伞空降三次的事实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王然怀抱方明宣,想着说词艰难的走近大门,装有监视器的大门立即打开,高薪聘请的保安很负责任,在这样的深夜还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但让王然感到惊讶的是,他既然从监视器中看到重伤的方明宣,为什么没有一点激烈的反应?
似乎他已经知道发生在方明宣身上的事,也知道他的伤势情况。
穿过长长的碎石铺就的小道,王然走进客厅,见到一个高大而苍老的身影。
“大少爷在书房。”老管家毫无表情的看了方明定宣一眼,以机械的声音说道。
据方欣说,这位管家如今已经八十来岁,从十几岁起就开始在方家做工服侍他的爷爷,又看着方明然几兄弟一一降临人世长大成人结婚生子。
当方欣决定回祖国的时候,他也毫不犹豫的一同随行。在方家,他的身分绝不止管家那么简单,更是一位长辈,所有人都把他看作家族的一份子。
王然曾见过他几次,知道他虽然年岁已高,身子骨却硬朗得很,耳聪目明行走如风,性格乐观开朗不拘小节,每次见他总是乐呵呵的闭不拢嘴。但今天的他有些异样,其实,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有些异样。
推开书房的木门,只看到灯光下方明然半暗半明的脸,才没多久没见,突然发现他并不象表面看来那么年轻那么充满活力,摇动的灯光下,岁月的痕迹一丝不漏的写在他的额头,挂上他的眼角。
“方叔叔……。”这是王然第一次叫方明然叔叔,他正在逐渐适应自己的身分,方明宣的事更让他意识到,尽管自己已经走过了几百年的平静岁月,但就阅历和心境而言,他还显得很年轻。
方明然起身,轻轻摆手示意什么都不要再说,将一件灰陶器物放到桌上,王然看得仔细,那是一件和柳带情曾经吹奏过的一模一样的陶埙,忽然想到昨晚几次听到过的苍凉的乐声,那时以为是心情压抑所产生的的幻觉,现在突然想到了一点什么,但却很难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