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飞勉强一笑:“也不是不可能?这种事报上见多了,别说上百万,一个小职员贪几百万都有可能,不过在这座城市里,的确是个笑话,我先前也说过,这城市其实穷,就算有那么一点公款等人来挪用,大概也轮不到他,早有人先下手为强了,看看那些豪华别墅,那些进口轿车,都怎么来的。”说到这里,叶飞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这些话,以他国家公务员的身份本来是不应该说的。
方欣回忆渡仙桥头上,年青的小职员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情形,愤然道:“那你们还抓他?”
叶飞恢复了平静,淡漠说道:“法律,只相信证据,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不抓他抓谁,而且我们只管抓人,这种案子不归我我们查,我们没那权力,要不是他跑得够快够远,抓人都轮不到我们。”
宁远飞道:“既然这么说,那他也不傻,所有证据都指向他,能不逃吗,如果他不逃的话,一个区区小职员,还能怎么样,不过是等着挨枪子儿罢了。”
叶飞无言以对。宁远飞接着问:“那些所谓的证据,都可靠吗?”
叶飞尴尬的笑了笑:“谁知道呢,我也只是个小警察,这种事轮不到我说话。”
宁远飞肯定的说道:“其实你们都知道不是他,对吗?”
叶飞迟疑了一下,肯定的点点头:“这种事我们改变不了,我们只能尽自己的职责,按章程办事,所谓的人情,所谓的良心,在法律面前没用。”
宁远飞接着问道:“那么到底是谁?我想你们也知道,对不对?”
这一次叶飞没有迟疑,反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答道:“除了王然,我是说那个王然,就只有一个人嫌疑最大,他姓张,是银行信贷部的主任,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机会,听说事发后接受过调查,最后不了了之,那家伙一跑,所有事情都盖在他头上。”
宁远飞道:“怕不是嫌疑那么简单吧?”
叶飞有此无奈,也有些激动:“你怎么老逼我说些和身份不相符合的事呢,我还能一口咬定就是他吗?那家伙不就一个银行主任吗,他能有多少钱,凭什么住高级别墅,凭什么把儿子老婆送到国外?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谁又能把他怎么样?要没有后台,他早下台了,我们又能怎么样?
你们不知道,我在这儿工作了没多久,脊梁骨都被人戳麻木了,现在回来见人还低着头,跟做贼心虚似的。别人老百姓说了,你们要贪,没关系,尽管贪,可好歹也为老百姓作点实事啊,你要贪,贪国家的,别老找小老百姓剥皮啊,我们都穷得叮当响了,你还成天嚷嚷着要上缴利税,还不都是抽我们的血吗?
老百姓勒紧裤腰带作贡献,然后眼睁睁看他们抬手就扔出几个亿,今天修这儿明天修那儿,每年拆一次每年修一次,换着花样来,说穿了还不就是想捞几个吗?修了这么多年,城市真是越修越漂亮,老百性却越来越穷,当官的走了一拨又一拨,政绩突出全都青云直上,你们说,老百姓能不骂我们吗?
其实我也就一个小警察,想贪也没处贪去,关我屁事啊?”
很少见叶飞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也很少见他这么激动这么多牢骚的,王然知道,这些话他已经压心里很久了。见叶飞脸红脖子粗还要接着往下说,宁远飞连忙打住:“别说了别说了跑题了,这些事我们都知道,又不你一个地方这样,很多地方都这样,越是山高皇帝远越没法管,我们说正事吧,说说下一步怎么办?”
叶飞问道:“什么事,什么下一步?”
宁远飞道:“这事既然法律管不了,那我们来管。”
叶飞问:“那徐悠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