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东印度公司分舰队司令卡斯滕·库里茨少校在安南人攻击新生岛不克,并遭到一场惨败后,有些失望,更多的是无奈。东印度公司策划的几次对汉洲本土和海外领地的攻击计划,无一例外的都遭到了失败。
攻击帝汶岛的帝力城,数攻不克,而且还损兵折将,舰队司令阿扬·范迪克上校因此免职;封锁汉洲本土和帝汶岛南侧的新乡堡(今东帝汶苏艾小镇),实际效果大打折扣,最后逐一撤回封锁舰船;如今,联合安南人攻击这个小岛,更是遇到了汉洲的铜墙铁壁,使得安南人碰得头破血流。
这个汉洲,还真的与以前遇到过的无数敌人有所不同。无论是他们的本土,还是他们的海外领地,全都将其建设成为一个坚固的堡垒。同时,他们还拥有众多的火炮和火枪。这种敌人,是与东印度群岛各个土邦王国截然不同的对手,有种让荷兰人无处下嘴的感觉。
安南人在新生岛不甘的梭巡了几天,最后,不得不派出信使,去他们的王都富春(今越南顺化)请示下一步安排。而他们众多的小船,则驶往他们在柬埔寨王国南部地区获得的一块属地,普利安哥(今越南胡志明市附近)暂时停驻。
就在卡斯滕·库里茨少校正准备安排部分船只返回巴达维亚进行补给修整的时候,他们遇到了福尔摩沙前往巴达维亚的求援信使。获悉,岛屿北部的西班牙人似乎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不日将对荷兰在福尔摩沙的据点进行攻击。
斯滕·库里茨少校当机立断,吩咐一艘武装商船护送那艘来自福尔摩沙的报信商船返回巴达维亚,然后又留下两艘船继续封锁新生岛。他则带领剩下五艘战船,急速驶往福尔摩沙。
十余天航行后,眼看着就要抵达福尔摩沙岛的海岸,呈现在荷兰众多海军军官和水手的眼前是,一百多艘大大小小的船只,遮蔽了热兰遮城的入港航道。
“哦,上帝!”一个荷兰军官惊呼道:“那应该是明国海军的战船,数量足足有一百二十多艘!”
“看那边!”另一个军官指着西北方向说道:“那几艘船似乎是西班牙人的战船!……是西班牙人的大帆船!哦,天哪!尼古拉一官与西班牙人联合进攻我们的福尔摩沙了!”
斯滕·库里茨少校举着单筒望远镜的右手有些发颤,眼前的局势似乎对他们荷兰舰队有些不利。西班牙人居然勾结了明国海军,一起进攻他们的赤坎城和热兰遮城。而且,对方船只数量众多,己方的五艘战船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放弃支援福尔摩沙,转身逃回巴达维亚?斯滕·库里茨少校心头闪现出这个非常怯懦的想法。如果敌人只有西班牙人,或者只有明国海军,他都有信心与之周旋一二,给敌人造成一定的损失,削弱他们对荷兰据点攻击的力量。
但如今,对方不仅有武力强大的西班牙大帆船,还有一百多艘明国大小船只。一旦处于混战当中,不仅需要躲避西班牙战船猛烈的火炮,还要注意那些讨厌的纵火船和飞鸟船。敌人一定会趁机靠近他们,或者发起火攻,或者靠帮接舷与他们肉搏。
船上的军官都在注视着斯滕·库里茨少校,或忐忑,或渴望,或决绝,等待他发出最新的命令。
“是荷兰人!”郑军船上一个武官大声地喊道。
杨耿与邓仲互相看了看,随即又一起看向西北方向的西班牙舰队,见他们似乎正在摆出战斗队形,隐隐对他们郑军船队和西南方驶来的荷兰舰队保持着一定的戒备。
在热兰遮城的外海上,远东地区最为强大的三方海上势力,骤然同时出现在这一片海域里,相互对峙着,彼此之间似乎形成了一个非常微妙的局面。
“怎么打?”邓仲低声问道。
“将船队散开,但不要主动攻击。”杨耿表情凝重地说道:“我们先等等。”
西班牙敌友不明,荷兰人实力不弱,要是一不小心,弄成了一打二,那可就不妙了。
然而,就在三方都有些不知所措,彼此对峙的时候,在郑家船队右翼的施琅却抽出长刀,大声的命令所乘的海沧船向荷兰人冲了过去。
随着施琅这艘海沧船的突然出击,右翼的郑军船队也紧跟着冲了过去。郑军主帅杨耿暗暗地骂了一声娘,随即命人挥动令旗,全军出击。
“少校,明国海军对荷兰人发起攻击了!”一名西班牙海军军官兴奋地向分舰队指挥官帕斯卡·格罗斯少校大声说道:“我们是否也展开对荷兰人的攻击?”
“不,我们只需要在这看着他们战斗。”帕斯卡·格罗斯少校微笑地说道:“他们彼此之间的互相削弱,难道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
几个西班牙军官闻言,顿时露出会心的笑容,纷纷趴到船舷处,准备观望荷兰人与明国海军进行的海战。
如果刚才刚刚与两方船队对峙的时候,斯滕·库里茨少校还有些迟疑不决的话,那么现在面对郑军船队的全面进攻,能做出的选择,似乎只有……撤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