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贼曾经数度凭借舟船之利,骚扰侵袭通州沿江两岸,掳掠财货和百姓。通州总兵邓文先领兵进剿几次,均被其趁隙逃回崇明沙。”
“一群海盗水寇之辈如何能攻克镇江?”勒克德浑赤果着上身,霍然站了起来。
“败兵回报,大股明军于前日傍晚突然登陆镇江,以船上火炮掩护,先克江边水寨,至夜间,以火药炸开镇江城墙,攻入城中。驻防汉军猝然不敌,败退出城,一路逃至南京。”
“明军有多少人?”
“……约四千。”
“……疏于战阵,败坏我大清威名。”勒克德浑勃然大怒,“这些混账玩意,白白浪费我大清的钱粮,如今,竟然连一群海盗水寇之流都无法战胜。将逃回南京败军悉数擒拿,带队将领全部斩首。”
“嗻!”
“命张天禄集结所部汉军,于东门外集合。”
“嗻!”
“命塞硕集结镶蓝旗、正红旗甲兵,准备出城!”
“嗻!”
“命令八旗汉军火器营准备火炮随同前往!”
“嗻!”
“……”
勒克德浑一边往外走着,一边连声命令道,身后几名护兵将他的衣甲、刀仗捧在手里,随时准备侍候他穿戴。
去年,勒克德浑率八旗精锐督兵出征湖广,长驱直入,横扫湘潭,明军与大顺军望风披靡,莫敢与之争锋,纷纷败退回广西境内,何腾蛟战败被擒杀。待平定湖广后,又挥师南下,移师进入广西,进攻广西北部重镇全州。
这时,集结在广西北部的明军向清军发动了反攻,意图阻挡清军的进一步南下。但是清军锐气犹盛,勒克德浑接连两次击败了明将赵廉的进攻,之后又用计赚取了永安关。驱逐了曹槓子领导的地方武装,又攻占了道州。
今年二月,勒克德浑班师还朝,受到了多尔衮的赏赐,黄金五十两、白银五千两。
五月,尼堪出兵攻掠山东、登莱,勒克德浑则受命驻南京,协助五省总督大学士洪承畴稳固整个江南统治秩序,确保清廷最为重要的财赋重地安全,同时还要支应湖广和江浙两个方向的清军作战。
攻占南京五年来,虽然附近时有零星反清势力的存在,但敢于兵临南京左近,威胁清军整个江南统治的基础的武装势力,还真没有出现过。即使是称雄于海上的郑芝龙,也只是以舟船之利频频袭击宁波、余杭、海盐等沿海地区。
今日,这个驻崇明沙的胆大水寇顾三麻子,竟然敢沿江上朔至镇江,登陆袭扰地方,着实让人恼怒。
“顺承郡王,突然攻至镇江的明军有些古怪,切勿大意。”领兵准备出城的勒克德浑还未行至城门口,却遇到了闻讯而至的洪承畴,骑马奔至他身侧,谨慎地告诫道:“数千明军,骤然袭至镇江城下,若非领兵主将胆大妄为,那么必然是想使诱敌之计,诓我大清兵马出城,予以突袭歼灭。”
“大学士,此等明军宵小伎俩,岂能瞒过我的眼睛。”勒克德浑笑着说道:“他们既然敢来镇江,自然是有些门道,说不得会有什么埋伏在半途之间。不过,若是任其在镇江肆意逞凶,倒也平白坠了我大清的威名。我领五千兵马出去看看,小心谨慎之下,当不会中了他们的埋伏。”
“顺承郡王既然看破一切,倒是老夫多虑了。不过,王爷乃一军主将,岂能轻易出城涉险。莫如遣一名骁将,领兵出去探探那些明军虚实。老夫总觉得,这袭来的明军有些蹊跷。”
一群驻崇明沙的海盗水寇,兵不过两三千,船不过数十艘,如何敢轻易来攻南京附近的镇江城?洪承畴怀疑后面还跟来了福建的郑芝龙的大队兵马,突入长江口,一路上朔至镇江江面。可能是受永初帝的召命,以攻长江沿岸重镇的形式,来向我大清示威,报复数月前尼堪领大军围攻登莱之举。而郑芝龙可能是觉得南京乃重埠雄城,难以攻克。因而,才选择了攻取毗邻不远的镇江,以为应付。
不过,对于郑芝龙军队的战力,洪承畴也是如勒克德浑一般,是不屑一顾的。即使对方来个数万人,凭借城中的四千余八旗部队和七千多汉军,足以应付。
不过兵危战凶,勒克德浑身为大清的顺承郡王、征南大将军,却也不能冒险出城作战。郑军虽然武力孱弱,但也是有不少火器的,若是勒克德浑出个意外,自己不好向摄政王交代。
“大学士但请放心。从南京至镇江,除了栖霞和龙潭两地多有山岭,其余路途之中皆是一马平川,纵然有些埋伏,但也一眼瞧得出来。”
勒克德浑对于南京至镇江一段路程是非常熟悉的,五年前,他就是意外获得刘良佐的投献,从扬州突破长江防线,并一举攻占镇江,然后又沿着江边,一路杀到了南京,取得了灭明的头功,进封多罗顺承郡王。
想在镇江途中设伏,截杀我大清兵马,那我定要让先对方崩了牙,尽数反杀设伏明军。数年来赫赫军功,击败无数大明军将,横扫湖广、江南,勒克德浑有这个自信,不惧任何敌军的埋伏。土鸡瓦狗般的军队,贪生怕死的将领,还敢在我大清八旗军队面前班门弄斧,怕不是死字怎么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