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5汉风再起
2月11日,寅时,义州城。
看着大营中不断升腾起的火苗,大清宣威大将军、多罗安郡王岳乐眼中喷火,脸色亦变得铁青。城外西、北两个方向还在不断地飞来火箭弹,或在半空中爆炸,漂洒着零零星星的火光,或在大营中炸响,掀起一团又一团火苗,使营中火势愈发旺盛。新
白天一战,八旗部队出动近万,再加上偷渡过江的八千余大军侧击联军大营,结果却未曾撼动江北对岸的联军防线,反而损兵四千余,不得不退回南岸。算下来,这几日战损,再加上冻毙、疫亡,整个大军已经减员五千多。
不过,偷渡过江的八旗部伍伤亡情况还未回报,具体损失尚不得而知,但岳乐认为,伤亡定然不轻,恐也有数千之众。
这样以来,整个部队伤亡最少也在两到三成上下,还被明齐联军堵在鸭绿江南岸不得北返,于我大清而言,已是不折不扣的败仗。若是未能击败明齐联军,反而是逃回北京,定然会受到严厉的处罚,削爵、罚银,可能都是轻的,一个不好就可能被夺了出身,圈禁、入监,甚至赐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因而,岳乐准备在休整一晚后,待天明,再发动一次大规模的攻势。联军兵少,而且在白天遭到我八旗大军两面夹击后,肯定也有不少的损失。他们甚至无法做到部队轮换休整,必然已是极度疲惫和虚弱,说不定,在我八旗部队又一次猛攻之后,就会出现崩溃的局面。
然而,千算万算,令岳乐未曾料到的是,这联军居然趁着夜色,潜行过江,对我大军营地又发起一次夜袭,以火箭弹远程投射的方式,纵火焚烧我大军营地。火势已逐渐开始向四下扩展,将已然不多的帐篷、草料、粮食、布帛,以及众多车辆尽数点燃,噼噼啪啪地剧烈燃烧着。
“大帅……”昂邦章京玛尔塞一脸黯然地走到岳乐身前,“营中粮草及帐篷恐十不存一,这分明是对岸明齐联军欲对我行釜底抽薪之举。如此,我们……,我们……”
“何如?”岳乐冷冷地问道。
“粮草、布帛,以及众多帐篷已失,恐于此难以持久。既如此,我军莫如掉头再攻入朝鲜腹地,以获补给。而且,还需……,还需派出信使返回辽东,以求援兵。”
“哼,对岸联军仅数千人,你却要让我两万余大军避入朝鲜?……还要请求援军?”岳乐冷笑道:“玛尔塞,你是怕了对岸的齐军不成!?”
“大帅,再攻对岸营垒,徒增伤亡呀!”玛尔塞小心地说道:“白日一战,汉军已然胆寒,若是攻的急了,损失过多,难保他们不会生出别样的心思。”
“一群奴才,会生出何等别样心思?”岳乐斥道:“移军退入朝鲜腹地,你以为我们就能获得足够的物资补给?不说附近数十里范围内,皆被齐军坚壁清野,就算退往铁山、安州又能取得多少补充。难不成,我们还能退往三百多里外的平壤?”
玛尔塞闻之,顿时失言。当初大军攻入朝鲜,为了震慑并惩罚朝鲜,清军将一路所攻克城镇要隘,尽数屠戮一空,临走时还纵火焚烧。如今看来,反而是间接绝了他们的退路。
“……或者,我们从上游山林间偷渡过江,然后分散……撤回辽东。”
“玛尔塞,穿越山林,意味着我们将尽弃辎重,顶风冒雪下,你随身可携带多少补给于路途之中?”岳乐嘴角露出讥诮神色,“而至夜间,你该又如何度过?”
“大帅……”玛尔塞愕然。
“无需多言!天明后,全军勠力向前,攻破联军坚垒,夺其辎重。如此,大军方有一线生机。”岳乐神情肃然,“此战,不破敌军,誓不轻言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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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砰!砰!砰!……”
鸭绿江北岸营垒中,火炮声、火枪声响成一片,对着营外一片黑暗的旷野中无尽地宣泄着火力。千余刀盾兵持着厚重的的大盾,死死顶在木质寨墙上,长矛手不断地向外疯狂捅刺,将百余名试图翻越寨墙的清军士卒一一捅翻在地。十余条猎狗,跳跃着,冲着寨墙外狂吠,偶尔一支羽箭射来,将猎狗钉在地上,呜咽着,挣扎着,慢慢死去。
“停止开火!停止开火!”数名军官大声嘶吼着。
火炮和火枪逐渐停歇下来,一名郑军将领将头探出盾阵,小心地向外面张望。
“扔几个火把出去!”
营垒外寂静无声,似乎偷营的清虏已全部撤离了。十几个火把被抛掷在二十多米外,除了一地的尸体,不见任何清虏。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里,大营里的联军已经击退了三次清虏的偷营行动,而随着南岸义州城突然升起的大火,清虏又发动了一次规模巨大的突袭行动,大营的西、南、北三个方向均遭到清虏的攻击。营中数千联军随即全部动员,严阵以待。
夜色如墨,兼之营外敌情不明,联军指挥官李发德随即命各部据寨自守,不得出营接敌。
沙尔虎达眼如鹰隼般盯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联军大营,左手纂拳,右手紧紧地握着刀柄,微微地抖动着。联军大营防御竟然异常严密,几次试图偷袭,均遭失败,还损失千余兵马。如今,天色即将大亮,他们将再无机会偷营,更无力发动一次进攻。
昨日一番急攻,四千余汉军八旗虽然攻至寨墙,但在对方强力反击之下,最终功亏一篑,汉军八旗战死、被俘、失踪两千余,胆气皆丧,已不堪大战。
而执行夜间偷营的部伍乃是我大清最为精锐的满蒙八旗,却未想到,这些曾经勇猛善战的八旗战士,在冰海雪原中徒手可搏熊虎,但在对方密集的火炮和火枪打击下,几无还手之力,被悉数射杀于营外,仅有寥寥百余人接近寨墙。
也许时代变了,战法也变了。我大清八旗引以为傲的勇武和骑射,在面对齐军的火器打击下,是如此的不堪和脆弱。
那些在昨日傍晚攻垒之战中受伤的士卒几乎全部冻死在夜里,算了算还剩下的兵力,恐已不足三千人,而且士气低落,疲弱不堪。天明后,必须要将他们全数带回南岸,加以休整。以明齐联军大营这般情形,估计多罗安郡王那边也没讨了好,说不定也吃了大亏。
安然北返辽东,似乎已变成了我大清八旗大军难以完成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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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时。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细小的雪花,在北风的吹拂下,飘飘扬扬,漫天飞舞,让整个大地变得隐约而朦胧,仿佛置身于灰暗的水墨画中。
岳乐身着重甲,外披一件黑色的大氅,端坐在马上,一手执着缰绳,一手扶着腰下刀柄,抬头仰望着天空,无数的雪花扑面而来,钻入他的鼻眼,打在他的脸上。
身侧一万八千余大军肃立无声,但神情中隐然带着几分凝重和悲壮,军中的粮草昨晚遭联军夜袭,几近损失殆尽,帐篷、布帛更是毁损大半。可以说,全军已然处于绝境,若不能攻破对岸营垒,夺取敌军辎重,他们可能会尽丧于风雪之中。
雪花逐渐变得更大了,落下的速度似乎也更急了,从一点点的,到一团团的,打着旋儿,纷纷扬扬的洒落在地上。未及一刻,整个大地又裹了一层薄薄的银装。
“天助我也!”岳乐轻轻地说了一句。如此大雪天气,几乎遮蔽了鸭绿江两岸所有景物,将极大的影响对岸联军火炮轰击的视线,对清军渡过江面,快速突进至对岸土垒前,创造了绝佳的条件。
“佟祖贻!”
“奴才在!”汉军正黄旗副都统佟祖贻大声的应诺道。
“你为先锋,为大军破开一条通道,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