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原。依旧漫无目的的黑夜。马车在颠簸不停的道路上艰难的行驶着。夙止正窝在阿紫怀里小憩,蓦然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心口像被一轮铁锤狠狠的锤击,她在阿紫怀里蓦然睁开双眼。
“姐姐。”阿紫一直盯着夙止,她虽在沉睡,却异常的不安稳,颤抖的身子紧蹙的眉头。想必是做了什么噩梦。
“回翌昼。”夙止从阿紫身上弹起来。话音刚落白竹也在同一时间冲了进来,两人眼神交汇。
“阿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夙止在狭挤的车内连滚带爬的冲到白竹身边,伸手抓住了白竹的手臂。而白竹的手里正拿着两件东西,夙止一眼便认了出来,一件是莲殇随身携带的玉佩,夙止有一个和它一模一样的,那是莲殇在启山时赠与她的。另一件,那是迟渊的扳指。翌昼唯一一件,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王者象征。
白竹身上的灵力隐约有所耳闻,单凭他能掌控她当初和迟渊的动向时,夙止就知道白竹身上定有可以感应到别人方位的能力。
而现在白竹跟她心照不宣,虽然不知夙止何时拥有了这种能感应到她身边人心境的能力,但她现在更加确信自己的知觉了。何许人死的时候,花颂死的时候,包括流鸢出事时,自己那超乎常人的感应力,绝对是,真实的。
而现在,她整颗心空荡荡的,仿佛被掏空一般,难受的让她无法自持。
“殿下的气息消失了,大王的气息也在逐渐淡化。”白竹不想说的太明朗,只咬着牙告诉夙止。其实他不想告诉夙止,但他必须回去。而且要马不停蹄的回去,莲迟渊和莲殇定是遇到了极其严重的事,但凡是有贴身信物,他都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而现在不止方位无法确定,那种接近毁灭性的消失错觉,让他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消失了,消失了是什么意思?消失在哪里了?”夙止无限恐惧,她悔恨,悔恨自己自己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离开,悔恨,悔恨自己为何不再最后再看莲迟渊一眼。悔恨,悔恨自己为何将莲迟渊当成了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圣人。
“阿止,你先别急。我现在无法确定,但这次,我不想瞒你,你做好准备。”白竹两边不得兼顾。他现在甚至觉得自己都语无伦次。
“做好准备,什么准备?”夙止握着白竹的胳膊略微用力。
“夙止,你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也该明白了。究竟该如何做,坚强不是在身体,而是心里。我知道纵使肝肠寸断你也承受的来,但你实则脆弱不堪。我现在只要你做两个决定,一,去万花谷了了自己的心事,二,回翌昼随我去支援渊王和殿下。但若是选择后者,不管什么什么样的事情,你都不能在让人担心。大王不能在事事顾忌你,把你的善意收起来,你要知道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既然抗拒不了就只能接受。不要有内疚,不要有惋惜,不要有任何悲伤的情愫,抛开一切,放手一搏。不要退缩,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离开大王。”白竹这些话早就想说,却一直都没有说。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不说出来,恐怕夙止那些擅作主张,倔强的逞强只会将事态弄得越来越糟。
夙止知道白竹的意思。是,一直以来,她坚强的,苦苦撑着的只有表面,那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内心,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困扰。仿佛从她醒来,围绕着她展开的所有悲剧都因自己而起。若自己心狠一点,若是自己不那么善良。若是自己能认清自己的位置,兴许,兴许很多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现在她必须要振作起来,既然是自己惹起的,那便自己来斩断。
“回。”夙止没有多言,只轻声道。
“回翌昼。”白竹沉闷的声音从马车外传进帘子里。
夙止却在这一刻蓦然起身,她掀起轿帘,身影从车窗外跃了出去,阿紫惊呼停在嗓子间,急忙掀帘跳下了马车。
马车外,齐刷刷的暗影站在马车两边,白竹瞧见夙止出来,先是一惊,后是一笑。夙止单薄的身影在此刻却万分绝美,她娇艳的脸上严肃异常,“留下一半的人,负责将阿紫送到万花谷。白竹,我们先回。马车行速太慢,至少耽搁一日。”
她温润额清脆的声音回响在整片树林里,所有人屏住神望着眼前这个被传为佳话的女子。她的果决让白竹不禁心里一暖,只有眼前女子才配的上渊王,只有渊王才配拥有眼前女子。
“好。寂西你们留下,其他人跟我走。”白竹大声道。
“姐姐。”阿紫站在马车外,第一次感受了自己的卑微,这种痛彻心扉的卑微,让她第一次直面的看到了夙止的光辉。她无数次从火中重生,犹如凤凰一样,炼狱而舞。而自己,非但帮不了什么忙,却还有连累着暗影一半的人留下来,只为了护送自己。
“我自己回。你们。”
“阿紫。”阿紫话音还未落,夙止便起初开口了,“你的任务极为重要。让你暂缓两日回翌昼并非你无用,而是帮我们引开视线。孔明灯照常放,看见孔明灯就等于看见了我夙止。这样若是这件事因我而起,那必会有人注意到这里。切记,祈福完立刻下山,暗影会护你周全。令,还有一事,可愿为我冒险。”
“愿。”阿紫甚至激动,显然在这个时候,能派上用场是让自己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下山后,去山庄。带上我的口信。”夙止盯着阿紫一字一句的道。
不知阿紫,就连白竹一干人等均盯着眼前这个面上依旧镇定的女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