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窗子,几声清脆的鸟鸣传来,我轻轻的下了床,穿好自己最喜欢那件烟粉长裙,裙角淡蓝的鸢尾花翩然绽放,仅仅用一根丝带将满头青丝束起。镜中的人不施粉黛却清新甜美,粉面樱唇。
赵德芳用胳膊支撑着靠在桌旁,凤目低垂,几缕发丝垂在胸前,呼吸轻微。我走到他的面前,细细地看。想伸手去触摸,轻抚他的额头,他的眉眼,他的嘴唇,都让我深深的着迷。
纤细的小手碰到他温暖的脸颊,光滑细腻,凤目忽闪,他睁开了眼睛看着我。
我朝他笑了,纯粹孩童的笑容,我叫他:“美人皇叔。”
“玉儿。”他低头看我,凤目中幽深的眸子深不见底。
“我会好好听话,会按照父皇的旨意去和亲,你不要担心。”我抬起手在他的眉间游走,想为他拂去所有的烦恼,努力将心里所有的痛苦藏起来,朝他明朗的一笑:“美人皇叔,陪玉儿去玩儿吧。”
我不等他回答,拉起他的手,带他往外跑,一边跑一边笑,一路都撒满清脆的笑声,伴着明媚的晨光像是一首歌。太监宫女们纷纷给让开路,看着两个人,粉裙白衣,衣袖飞扬,好似画中人。
泛舟湖上,满目荷塘。宫人晃着桨,画舫轻轻荡漾,我坐在船舷边,洁白的小腿拍打出晶莹的水花,随手摘一支荷花,粉嫩清香。
“美人皇叔!你看,有蝴蝶!”我笑着回头看他。
风扬起他雪白的江牙五爪蟠龙袍,腰间白玉镂雕龙纹佩叮当作响,墨发翩然,凤目流光。我看的失了神。
“玉儿,小心一点。”他浅笑嫣然,伸手招呼我。
我跑到他身边,靠在龙诞香弥漫的怀抱里,用手里的荷花去碰触他玉雕般的鼻子,笑得像个孩子:
“美人皇叔,我有好多事情想做,你陪我好不好?”
“你想做什么?”他淡淡的笑。
“我想出宫去,我一直都呆在这个皇宫里,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从来不知道。上一次偷溜出宫,没有多久就遇到了意外,本来应该是高兴的事情,却落了个倒霉的结尾。”我摆弄他一缕黑发,光滑柔软。
他没有回答,只是宠溺的笑了笑,眯起凤眼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良久,低下头拨开我额前的碎发,轻轻的说:
“好。”
三天后,赵德芳向赵恒请旨,带我出宫,我不知道他和赵恒怎样交涉,最后,赵恒终是准了,准我跟随八王爷出宫三个月。但是我猜的到,三个月后,我将启程前往辽国,做我身为公主该做的事情。现在,我一点也不想去考虑这件事。
马车带着我离开了皇宫,不知过了多久,我又有点头晕恶心,看来晕车这件事是无论无核也改变不了了。我掀开车帘看,已经不是汴梁的情景。远处青山叠翠,郁郁葱葱。我深深地呼吸,空气中有淡淡花香。赵德芳骑着马,仍旧是白袍玉带,我笑着朝他招手。
“美人皇叔,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不是想出宫嘛?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赵德芳代慢了马,“不远了,你先休息一下。”
我乖乖的钻回马车,靠在燕儿的身上,合上了眼睛,竟然有点昏昏欲睡。直到燕儿轻轻地把我推醒:
“主子,我们到了。”
我睁开眼伸了个懒腰,从马车里探出身子就惊呆了,眼前是一处宅子的门口,黑匾金字錾着“艮岳山庄”四个金子,朱门白墙,放眼望去,依山而建,随着山势层层叠得不知道有多少院子,后依青山,前有流水,山下有零星的民宅建筑,好像世外桃源一般。
我愣愣的发呆,赵德芳伸出手把我从马车上抱了下来。拉着我的手走进大门,我承认这个山庄一点也不必皇宫差,而且在自然风光上更胜一筹,苑中层楼叠翠,巧夺天工。太湖石推叠的假山浑然天成,奇花异草,飞檐料峭。
“美人皇叔,这样的好地方你怎么不早带我来?”我一边看一边赞不绝口。
“这也是刚刚建好不久,玉儿你是第一个来的。”赵德芳笑了笑,带我进了一个院落,两层的楼阁挂着“漱琼轩”三个字。早有不少侍女恭候,见我们进来跪倒施礼。
“你就住在这里吧。”赵德芳指了指,“看看还满意吗?”
屋里和我的琼华阁别无二致,我很是满意,我转回头问赵德芳:“那皇叔,你住在哪里?”
“我就住在西面的蟠秀轩。”他指了指,我已经能看到那屋子的一角,仅隔着一道墙而已,我高兴的点了点头。
“先休息一下吧,过会儿来吃饭。”他笑了笑走了。
燕儿已经准备好衣服给我换上,我挑了一件天青色敷金彩青纱长裙,裙摆上是芍药灯球花边,只穴了一支翡翠挂珠钗,走出了院子,看时间还早,我就拉着燕儿往院子的深处走,转过几道花廊,走到了后花园,景色为之一变,倚着青山立着一座三层高阁,匾额上写着“倚翠楼”,楼旁平地开凿了两处弯形的水池,池周围有馆、阁、亭数座。池边弱柳扶风,池中莲花点点,盛夏时节,园中大多花草都在绽放,争奇斗艳,芬芳扑鼻。
我回头和燕儿说话,却发现好像有个人影在我后面一闪就过去了,我疑惑的盯着月亮门,燕儿也顺着我的目光去看。
“主子,您看什么?”
“哦,没什么。”我犹犹豫豫的说,大概是天气太热,我看花了眼吧,哪有人敢跟在我后面偷偷摸摸。我不想让燕儿担心,赶紧岔开了话题,“这里真美,是不是啊?”
“嗯,这是先皇赐给八王爷的别苑,王爷用了很长时间新修整。”
“哦。”我心不在焉的拿扇子扇风,却总觉得有人在偷偷看我,这种感觉真不舒服。
“主子,该用膳了。”燕儿提醒我。
我点了点头,跟着她往回走,仍旧感觉怪怪的。蟠秀轩里已经摆好了美味佳肴,我胃口大开,吃得津津有味。
“慢点,先喝口汤。”赵德芳笑着端起汤碗喂我,我不好意思的笑了。
“皇叔,这山庄里除了你我,还有别人居住吗?”我问他。
“为什么这么问?”赵德芳凤目一闪,很快就隐去了,快到我都没有注意到。
“没什么。”我忙着撇清,不过说句实话,我也不想在我们之间仅剩的时间里还有人来打扰。
“晚上山下的小镇有夜市,要不要去?”赵德芳看了看外面。
“可以吗?真的吗?我要去我要去!”我欢呼起来。
“别着急,去可以,但是你要听话,不能离开我身边。”他点了点我的额头。
“没问题!”我马上应允,恨不得这就天黑才好。连饭都没有心思吃了,胡乱的拨拉了两口而已。
傍晚时分,赵德芳摘了王冠,穿了件素白云锦长袍,手中执扇,更像个翩翩公子。只带着琪祥他们四个加上我的燕儿就出了艮岳山庄。
山下有一个小镇,酒楼客栈什么的也是五脏俱全,难得的是还有小小的夜市,赵德芳拉着我的手一路慢慢得走,到是我心里兴奋得很,看什么都想要。
“叔叔,你看那个灯笼,给我买一个吧。”
“糖粉梅片,我想吃这个!”
“琪祥哥哥,你看那个荷包好不好看?”
赵德芳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满眼宠溺的看着我要了这要那,来者不拒全都买给我。路人纷纷侧目,皆惊讶的看着这位俊秀的公子牵着一个漂亮的像娃娃一样的小女孩。
“主子,您别闹。”燕儿有点小心意义的看看周围,“早知道,应该给您准备个面纱。”
“还面纱,这么热的天,你想让我中暑啊?”我吐了吐舌头。
正说着人群中有人喊着:“快去看啊,张公子今晚就要夺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