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首领沉着脸道：“牛都尉，这两人犯下大罪，我们内卫奉命抓捕他们，希望你能够配合。”</p>
牛都尉并不理他，径自走到王沉夫妻面前，瞪着牛眼道：“你说你有周王殿下令牌，拿出来给我看一下！”</p>
王沉立刻取出令牌，递了过去。</p>
牛勇看了一会，忽然向身边一名副手低声问：“这上面写的什么？”</p>
那副手看了一眼，悄声道：“牛大哥，上面写着“周王府”三个字，应该是真货。”</p>
两人声音极低，谁也没有听到。</p>
牛勇哈哈一笑，道：“好，果然是大帅令牌，兄弟，你叫什么名字？”</p>
“在下王沉。”</p>
牛勇又道：“大帅身体还好吗？”</p>
王沉忙道：“大帅身体安好。”</p>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让牛勇眼眶红了。</p>
他撸了撸鼻子，然后用撸鼻子的手拍在王沉肩膀上。</p>
“王兄弟持有大帅腰牌，一定是大帅亲信，老哥我虽离京多年，当年也做过大帅亲兵，等会咱哥俩可得好好喝上一杯，亲近亲近！”</p>
王沉拱手道：“今日若非牛大哥及时到来，我夫妻已死在水匪手中了，本该请牛大哥喝酒！”</p>
牛勇环眼一瞪，叫道：“他奶奶的，这帮水匪吃了豹子胆啦。”</p>
转头向副手吩咐：“林兄弟，传我军令，将贼首脑袋割了，挂在县城门口，示众三个月！”</p>
那副手急忙道：“牛大哥，示众太久，只怕味道会很难闻，影响到民生。”</p>
牛勇一听“影响民生”四字，立刻改口：“那就三天吧。”</p>
这时，黑衣首领铁青着脸走了过来。</p>
“牛都尉，我刚才已说过，这对夫妻是我们要抓的人犯，希望你能配合一下！”</p>
牛勇脾气暴躁，当即怒道：“放你娘的狗臭屁！王兄弟持有大帅令牌，你小子吃了豹子胆啦，连大帅的人也敢抓，信不信我先把你抓起来！”</p>
黑衣首领阴恻恻道：“牛统领，我们暗卫是太后殿下的人，你敢抓我们，莫非要造反不成？”</p>
牛勇仰首哈哈一笑，随即脸色一变，破口大骂。</p>
“狗东西，你牛爷跟着大帅上战场时，你还不知在哪呢，敢污蔑老子造反，信不信老子将你捆起来丢水里喂王八！”</p>
黑衣首领后退一步，厉声道：“牛统领，这两人是太后殿下亲口点明要的人，你敢维护他们就是和太后殿下作对！”</p>
牛勇满不在乎道：“别给老子一口一个太后！倘若太后真下令抓周王殿下的人，那就是太后的不对！”</p>
黑衣首领咬着牙道：“好，牛都尉，你今天的话我会如实转告给太后，你到时候可别不承认！”</p>
牛勇正要大刺刺丢下句“随你去说，老子还怕你不成”，他身边那名副官忽然道：</p>
“蔡校尉，我们刚才抓那些水匪时，他们说是你指使他们过来袭击商船！”</p>
黑衣首领脸色一变，冷冷道：“这些盗匪的话也能相信吗？”</p>
副官道：“你如果将今日的事向太后汇报，我们也定将你勾结水匪的事向周王殿下汇报，到时候谁更倒霉，还未可知。”</p>
黑衣首领咬牙道：“好，很好，算你们狠！”</p>
转过身，带着人便要上小船。</p>
李先被他们硬拉着离开，转过头大叫道：“王大哥，王嫂子，你们快救救我！”</p>
王沉心道：“我们夫妻一路与李显共患难，此时抛弃他太不仗义！”</p>
当即说道：“牛都尉，那位是英王殿下，他一路与我夫妻同行，被他们强抓去了。”</p>
牛勇吃了一惊，心想沛王之乱后，听人说太后有意立英王为帝，只因英王失踪，才无法施行。</p>
莫非姓王的小子是大帅派出去寻英王的？我若是将英王救回来，岂不是大功一件？</p>
一双牛眼精光爆射，大声道：“将英王殿下留下来！”</p>
黑衣首领哪肯答应，厉声道：“太后让我们寻英王殿下回去，牛统领，你若是敢阻拦，太后绝不会饶你！”</p>
牛勇自恃有武承嗣撑腰，平日自大惯了，对谁也不畏惧，一心只想着立功升职。</p>
直接喊道：“动手，将人抢过来！”</p>
他手下军士们立刻上前抢人，沛王和殷王对视一眼，都读懂对方心思。</p>
等会两帮人混战，便趁机逃跑！</p>
然而就在两帮人要打起来时，牛勇那位副官又站了出来。</p>
“蔡校尉，我们这么多人，你与我们动手，能讨得好吗？”</p>
他话锋一转，又道：“无论你阻止还是反抗，我们都能将英王夺过来，但动了手很多事就无法挽回，你也许会向太后告状，我们不得已也只能向周王殿下告状。”</p>
“到时候我们被太后殿下责怪，你被周王殿下责怪，两败俱伤，对谁都没有好处吧？”</p>
蔡校尉咬牙道：“是你们欺人太甚，我已将王沉夫妻给你们了，你们为何还要来夺英王？”</p>
那副官微笑道：“那这样吧，英王殿下贵为皇子，我们应该由他自己决定，到底要跟着谁走。”</p>
李显毫不犹豫道：“我跟着王大哥！”</p>
黑衣首领脸颊不住颤动，没有做声。</p>
副官哼了一声，道：“怎么，莫非蔡校尉将堂堂皇子当做犯人，想强行掳走吗？”</p>
黑衣首领跺了跺脚，厉声道：“我们走！”留下李显，只带着沛王和殷王上小船离去了。</p>
沛王脸色灰白，一边走一边仰望着苍天，心道：“大唐完了。”</p>
王沉夫妻和李显都跟着牛勇上了军舰。</p>
饮宴之时，牛勇得知王沉受武承嗣之邀赴京任职，当即自告奋勇，护送三人入京。</p>
回到船舱后，王沉和妻子说了一会话，觉得脑袋昏昏沉沉，便说去外面吹吹风。</p>
到了舱外，忽然瞧见李显靠在侧舷上，抬头望着夜空，神情有些哀伤。</p>
王沉慢慢走了过去，迟疑道：“你……你真的是皇子吗？”</p>
李显瞥了他一眼，苦笑道：“是不是不大像？很多人都这样说，就连八弟也说我是李家最没出息的子弟！”</p>
王沉默然不语。</p>
他不太会安慰人，想了一会，说：“其实你看起来确实和普通人不同，我一直以为你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没想到竟是皇子。”</p>
李显神色黯然：“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出生在普通人家。”</p>
王沉哼道：“你是没过过普通人生活，真过上几天，我保准你把这句话吞回去。”</p>
李显也不生气，苦笑道：“可能是吧。不过做皇子都很难活的长，我有七个兄弟，四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已经死了，过不了几天，我又要失去两个亲兄弟。”</p>
王沉：“你是说沛王和殷王吗？”</p>
李显默默点了点头。</p>
王沉皱眉道：“我觉得那些黑衣人是吓唬他们的，沛王和殷王毕竟是她亲儿子，她应该不会真杀了他们吧？”</p>
李显脸上露出几分畏惧之色，说：</p>
“你不知我母后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我六哥做下多么大逆不道的事。六哥很早便对我说过，只要母后抓住他们，定会杀了他们！”</p>
王沉暗暗心惊，这件事并非与他无关。</p>
他们夫妻也是太后要杀的人，如果太后真这般狠辣，他们活下来的机会将极为渺茫。</p>
沉默了好一会，王沉突然道：“对了，我离开大堂时，你六哥不是劫持你了吗？他怎么被那些黑衣人抓到的？”</p>
李显道：“当时六哥挟持着我，准备逃出去，谁知大船忽然震荡了一下，六哥没站稳摔倒了，那些内卫就将我抓过去了。”</p>
王沉点了点头，一阵寒风吹来，感觉头脑清醒了很多，便与李显打了声招呼，回到自己舱中。</p>
有牛勇护送，一路上再未出现任何变故，几日之后，王沉三人终于回到了长安城。</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