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那瓷瓶,我仿佛捏着一根极尖利的针,只恨不得扬声丢得远远的才放心,脸上却还是能挤出笑来的道,”这么珍贵的东西,嫔妾哪敢要娘娘的呢。”
她已扶着跟来的那个小宫女向外走,边走边道,”若能保得妹妹腹中的龙胎平安,凭它什么好东西,又值得什么呢。”
为怕外面的人起疑,我就只站在门口以目相送,看着她渐渐的走远,我的脸也渐渐的冷,对红绫道,”快叫小喜子来。”
小喜子就在偏房里收拾东西,红绫只站在院子里叫了一声,小喜子就飞快的到了,我一指背影已经模糊的贞妃主仆,”你赶紧跟过去,悄悄儿的隐在她们身后跟着,一来听听她们会说什么,二来,也看看有没有人发现她们。”
小喜子答应一声,忙就去了,我这才扶着青绫的手回头进屋,随手将那瓷瓶往妆台上一丢,对红绫道,”我乏了,你弄水来给我洗漱罢。”
之前的热水自然已经凉了,红绫忙出去换,青绫将我散下来的长发用发带束起,边给我去掉身上的配饰,边问我,”主子觉得她是什么意思呢?”
我知道她说的是贞妃,倒也轻轻点头,”要照她说的看来,也不是全无道理,夏国丈野心勃勃,一个臣子居然抓住兵权死不肯放,难免让人怀疑他的居心,而朝中勉强能跟他抗衡的,就是陈宰相了,可是陈宰相手里的兵力并不多,就算门生满天下,亦是书生遇见兵的,武力上不如人,他唯一的指望就是……,”说到这儿,我顿了一顿才道,”就是静宁王了。”
青绫也点头,接了我的话道,”是啊,偏这静宁王又遭了刺客,也不知到底是死还是活呢,听说皇上因着皇后的薨逝,日夜都在流光殿内守着皇后的梓宫,朝政如今已不大管了的,事事尽由太后娘娘出头,太后娘娘已经下了懿旨,命尽力寻找静宁王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只怕只想见那尸罢!
想到在万梅宫中时,我耳中听到太后说的那些话,静宁王这次遭遇刺客,本就是她设下的圈套,什么先帝的大祭祀,什么各处王侯尽皆回京,不过只为了圈静宁王一个人罢了。
只是那静宁王,听说乃是有胆有识,文韬武略远胜慕如风的人,怎么居然就看不透太后的这个圈套呢?
若帝王之家带来的只是兄弟萧墙,刀刃相向,我倒情愿我生的只是个女孩儿,唯有如此,才能保得她平安一世,在我的眼里,荣华富贵也好,权势通天也好,都比不了一生恬然自得。”主子,主子……,”我低头,原来是红绫已端了热水进来,正要为我洗脸,我忙点点头,将手浸入铜盆之中,水的热度正好,我浑身的毛孔顿时一个一个的慢慢舒展开来,舒服的吸了一口气,我对青绫道,”一会儿小喜子回来,你叫他到里面来回话。”
闹了这大半天,我着实有些乏累,可是脑子里却总还是萦绕着贞妃口中那可怕的可能,心里揪揪的紧,竟不敢就这么睡了。
洗了脸,又热热的烫了烫脚,我就脱了衣服上了床,为等小喜子,我唯恐睡着,就叫青绫拿本书来给我翻翻,青绫欲言又止的,将书拿在手里只不肯爽快的给我,道,”主子是有身子的人,还是歇了罢,凭他什么事,不说保重自己的身子,也得保重肚子里的小皇子啊。”
我索性也就不要书了,招手命她坐在床沿上,只问她,”你觉得,若如昭仪果然被定了罪,夏国丈会造反自己当皇帝吗?”
青绫吓得一跳,”主子。”
我靠在厚垫子上,拿手揉着额头,一时心急小喜子还没有回来,一时又想是不是要派人去请慕如风,正烦时,红绫进来回道,”主子,小喜子回来了。””快叫他进来,”我忙坐直了身子,看向门口,红绫将帘子掀起,向外叫了一声,”进来吧。”
然而小喜子却并没有带回来什么有用的东西,他道,”那两个宫女走得极快的,一路上什么话也没有说,径直进了庆妩宫,奴才仔细留心了,因她们走的都是极偏僻的路,并没有被人看见的。”
我倒也没指望贞妃主仆会在路上说些什么,想了想,就指着妆台上那瓶子什么天山雪熊的,对小喜子道,”你拿了这个,去后面给姜怀安瞧瞧,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