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推开屋舍的木门,湿润的水汽迎面扑来,谷底上空雾霭蒙蒙,瀑布轰鸣声在远处激荡,邹远刚从睡梦中醒来,精气神大好。
站在篱笆围成的简陋小院中,深吸一口天地之气,微闭上眼睛,慢慢让那弥漫在虚空中微弱的灵气化为最微小的粒子,吐纳间吸入自己的经脉,让其在周身经脉中缓缓游走,最终汇聚在丹田之中。
反复如此,已有半个时辰,他的丹田之中灵气已饱满充实,身体愈发的轻盈。他周身的经脉已温养的极为坚韧,只等明了体内各处穴位,便可突破至养穴期。
一道半米多长的白气徐徐的从邹远口中笔直的吐出,他的眼睛依旧闭着,脑海中慢慢思想。自己如今的修为较之昨日有更精深了一步,与昨夜自己道心的巩固不无关系,百年时光,必要寻得那蓬莱仙岛,方才不虚来这世间一遭。
慢慢的回想,慢慢的凝练着自己的道心,他的追求,他的一切都在这里,入得蓬莱,有生无死,方可逍遥于天地。
他的心神与一身真气契合,灵识好似波纹般一圈一圈的在空气中回荡,连并着虚空中的天地灵气也缓缓的搅动起来,在这谷底形成一个小小的气旋出来。
这形成的气旋越聚越大,好似漏斗般将汇聚在一起的天地灵气自上而下的灌入邹远的身体中,庞大灵气的灌入使得邹远全身的骨骼都被压的咔咔作响,胸腔好似被一柄巨大的铁锤狠狠的击打,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流出。
身体上的痛楚渐渐波及灵魂,他的神识现如今好似风中灯火,随时都将会熄灭。可邹远依旧沉浸在对自身道心的凝练感悟中,没有丝毫知觉。
在邹远的脑海深处,他的灵魂识火此刻正在一片黑暗之中缓缓的漂游,冰冷的气息从黑暗处传来,紧紧地包裹着他的灵魂识火。
无尽的黑暗,无尽的冰冷,无尽的绝望,无尽的沉寂,漫无方向的漂游……,他的灵魂识火在这黑暗中逐渐黯淡下来,摇摇欲坠,好似昨夜那将熄时盘龙青铜灯内的芯火。
“噗,”灵魂识火猛地一暗,复又亮了起来,这是将要熄灭的前兆,……。
邹远终于清醒了过来,他明白了此时自身的处境,那无尽的黑暗化作洪水猛兽,直欲扑灭自己灵魂识火,但他无能为力。
“难道你忘了吗?”
好似晨钟暮鼓,振聋发聩的一声巨吼猛地传进邹远的脑海之中,化作一道劈天裂地的刀芒,无尽的黑暗好似要被生生劈散开来。
“忘了么?”邹远的灵魂识火内发出一声淡淡的呢喃。忽的,他的灵魂识火变得明亮起来,那如芥子般大的灵魂识火眨眼间就变得好似豆大,火光照亮了这无尽的黑暗。
忘了么,不敢忘!
邹远的灵魂识火中走马观花般的闪现过自己整整十五年的记忆,在红尘中的挣扎,求道的艰辛,对自由的争取与渴望,种种记忆闪现而过,不一而足。
灵魂识火也愈演愈烈,终弥漫了整个脑海,在那熊熊燃烧的识火最核心处,长出一朵如芥子般大小的金莲来,花瓣紧合,纹理纤毫毕现。
这从虚无中来的一朵金莲,这在熊熊燃烧的灵魂识火中悄然出现的一朵金莲,正是邹远的道心,那在这生死中凝练出来的道心。
三十六瓣莲花紧紧地拢在一起,在这识火最深处徐徐的旋转着,花蕊微微的颤抖,或许是将要开放时的悸动吧!
“咦”,一声轻呼声不知从何而来,语气显得颇为诧异。
狂暴的天地灵气依旧源源不断的涌入邹远的体内,他的每一寸肌肤都好想要被撕裂开来,他的每一个毛孔够有鲜血渗出,血雾在他的四周被气旋带动着旋转。
“小子坚持住,意守丹田,不要失了警惕。”刀红白的声音清晰的传来。强忍着身体的巨大苦痛,邹远屏气凝神,全力与那从外涌进身体内的真气做着斗争。
刀红白的额头上此刻布满了汗水,他的双手紧紧贴在邹远的后背上,雄厚的真气毫无保留的从手心处导向邹远的体内,慢慢聚拢着邹远体内肆虐的庞大的天地灵气。那庞大的天地灵气在邹远身体内的各大经脉处游走,狠狠的破坏着邹远的身体,若是他晚来半步,那么邹远此时已魂飞魄散了。
他的心神紧绷,那涌入邹远体内的灵气数量庞大但却驳杂,要想聚拢起来颇耗功夫。他的修为虽已达练气成形的境界,但也是堪堪能够控制住。
邹远紧咬牙关,他体内的此刻有三股真气,最为弱小的却是自己的那一股,正紧紧地固守在丹田处,被另外两股真气压迫的没有丝毫放抗的余地。
另外的两股真气却将他的身体内的各大经脉当做是战场,一股真气气息狂暴,在他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好似洪水冲撞堤坝般的凶狠。另一股真气精纯而颇有章法,步步为营,紧紧的要在那狂暴真气之后,慢慢的将其聚拢归合。
只见刀红白传入邹远体内的真气化作一张密实的大网,每当接近那涌入邹远体内的天地灵气,便紧紧的将其包裹在内,任凭那灵气挣扎,也脱不得半分。
“呼”,刀红白轻嘘了一口气,双手缓缓的离开邹远的后背,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神情为之一松,费了有一个多时辰的功夫,终于将涌入邹远体内的庞大的天地灵气压制住。
盘腿坐在地上慢慢的调息,邹远尚未清醒过来,待得半会功夫,才听见邹远大声喘气的声音。
“你小子,做什么了,若不是我正好回来,这会儿恐怕已经身死道销了。”听得邹远发出的声音,刀红白从地上起来,对邹远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