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几个光头在良心不安,挣扎着做出选择,而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树后,孟允川正抱着崽,好整以暇地靠在树干上。
对于这几位“师兄”的交谈,孟允川有没有听到呢?
不止听到了,他还听得很清楚。
作为他们口中要被放弃的人,孟允川一点伤心愤慨的意思都没有,相反,他的脸上兴味十足,显然很想知道他们的选择究竟是什么。
一刻钟之前,孟允川就被天翎送了回来,因着某人某些见不得光的原因,所以他被扔在了一里外的地方。
为防他发生些乱七八糟的事故,天翎给了他一张敛息符,指了方向让他自己走回来。
孟允川贴着符摸了回来,本也无事发生,偏生他耳聪目明的,隔远就听见有人在议论他,还是想要放他自如,任小命玩完的那种。
对这几位生活了两个多月的师兄,孟允川其实连他们名字都没记全。
本就不在意,又哪会为他们的选择难过伤心。
孟允川靠在树干上,低头逗着衣包里的狐崽,饶有兴趣地听着身后人的谈话。
“这,你们。”
文卓微愣,对上乌苏的双眼,突然就发现对方的眼底,其实并没有像他那样有着担忧不已的情绪。
那双眼睛清亮,给他的感觉是冷静。
文卓看向其他人,这一看,也就再次发现,大家好像已经累了,已经过了那个担忧难过的阶段,转而变向了冷漠平静。
“文卓,秦凫真人明日就走,难道你想让大家都留下找孟师弟,到时候没了真人庇佑,大家一起死吗?”乌苏道。
文卓被问得哑然。
一边是感情深厚的多年师兄弟,一边是乖巧懂事天资绝佳的小师弟,文卓要选那边?
他选了前者。
文卓沉默了一会儿,神色黯然:“我知道了……不过我们就再找一天!说不定明日回程之前能找到的!”
诺云等人对视一眼,都点头应好。
树后,孟允川勾唇,笑意不达眼底。
果然啊,生死面前,人都是考虑自己的,哪儿会有什么超越生死的师兄情,啧,佛宗弟子不例外。
孟允川靠在树上,抬头看了看某处鸟窝,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啊,肚子有些饿了,还是先去打点野味吧。
……
太阳西斜,文卓等人还是没有找到孟允川的下落。
难过是难过,但好在有了心里铺垫,文卓倒也没有特别伤心,对于秦凫真人提醒的明天回程一事,也是默然接受了。
“文卓师弟,我们去河边打点水吧。”
吃喝都取用在清水涧,诺云瞧见道宗弟子要去河边打水,也是招呼自家师兄弟一起。
文卓起身应好,打起精神跟了上去。
一行十几个人,就诺云和文卓是外人。
路上,前去打水的道宗弟子瞧着他俩,有人便说起了孟允川的事。
“这清水涧啊,虽然是仙地不假,但也不是人人都能来的!某些人实力不济,又自不量力,来这儿,可不就是给异兽送菜的吗!”
说话的人阴阳怪气,没头没脑的一段话,虽没指明,却让人一听就懂。
旁边的弟子听了,大多也是在偷笑,没有多大恶意,但就这种没有恶意的恶意,才是最令人愤慨齿冷的。
文卓抿唇,气得握紧了拳头,“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孟师弟天资绝佳,才不是什么不自量力!要不是他替大家引开鳞西越龙的注意力,你们能好端端站在这儿吗!”
说话的人看了他一眼,“你这么上赶着作甚?我又没说是谁?再说了,就算我是在说你孟师弟,就凭他那作死的样子,难不成我说的不对吗?”
“你!”文卓气得脸上肉都在抖,你了个半天,也只你出了一句,“你没良心!”
“我没良心?”那人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不可思议地指着自己笑了起来,“我对着一个毛头小子要什么良心?你孟师弟是什么人?他是我爹,还是我弟啊?连师弟都算不上的小子,我需要对他有良心?”
那人指着文卓,朝着自家师兄弟笑道:“你说这胖和尚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居然能说出这种笑话来?”
到底两宗交好,像此人这样直接说这种话的道宗弟子少,大家听了都只是笑笑。不过附和的人少,却也并不是没有。
“宋师兄,有些事心里清楚就行了,何必说出来呢?”
姓宋的毫不在意笑笑,“呵,这有什么。”
旁人看了看一旁的脸色不好的文卓二人,意有所指道:“到底是同宗师弟,也许人家福大命大活下来了呢,总得让那些心怀侥幸的人觉得,这还不是事实啊。”
姓宋的想了想,点头笑道:“也对,总得让人做梦不是?把人点醒了多不好玩……”
“够了!”
诺云沉声低吼一句,眼里带着怒意,看着他们道:“就算孟师弟不是你们道宗弟子,与你们并无任何情谊,但也请你们能嘴下积德!我们并未说你们任何不是,也请你们不要随意诋毁我们佛宗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