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大房之中,刘春看着眼前一地凌乱的碎瓷,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自从分家之后,老爷的脾气就越发古怪起来。
起先刚分家时候,她只是觉得这一下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比从前跟夫家兄弟住在一起要好多了最起码,她是这府里正儿八经的女主人了。
不像从前住一起的时候,上头有个老夫人,左右还有两个比她贤惠能干的妯娌。
那时大房根本全无地位,每日就如同仰人鼻息一样……
可现在……大夫人刘春站在一地碎瓷之中,茫然地看着外面。
老夫人如今住着后罩房,按说主屋里这么大的动静,后头应该也听得见。可她远远望去,那屋中静谧的就像没住人一样,甚至连个好奇探头看的丫鬟都没有。
而厢房里住着两位少爷三少爷沈初辉、还有老爷从族里过继来的沈初保……
初辉就不用说了,现如今身体越发不行。从前要是听见这么大的动静,他总要哼哼两声,召个下人进去问问的。现在,大约是知道他爹有了能跑会跳的“新儿子”……主屋这边再出什么动静,他也不闻不问了。
而那个沈初保
刘春想到这里,胸中一股闷闷的邪气无处释放。
她是续弦的,娘家也没什么本事,自己也不漂亮不会讨好人,嫁进沈家之后就一直在伺候这病秧子父子俩。伺候老爷倒也算了,老爷身子再不好,最多也就是药不离口。
可三少爷初辉,那可是原配夫人留下的公子。
她这心里始终都别扭不喜,再加上初辉病得更重连挪个地方都得人伺候的那种。
这可是活活累了她几年!
这一回。老爷说要过继个小的,她心里高兴的什么似的。
小孩子不懂事,养着养着,定就认她这个亲娘了。
可瞧瞧眼前,那哪里是自己的儿子,分明就是讨债的冤家!
自打那初保进门之后,吃喝冷热……有一样儿稍不顺心。便立刻两眼一瞪去找老爷告状!偏偏老爷魔障了一般。还真就听信初保的这一地碎瓷,居然就是为了自己没给初保的水里放糖!
放糖……谁家近十岁的儿子还要天天喝糖水!
真是乡下小门小户上来的!
喝水要喝糖水,吃饭爱吃肥肉。读书习字样样不行,溜须拍马告状却拿手的很!
可单要是这样也就算了……连初辉她都能照顾,既然老爷要宠初保,她跟着宠着也就是了。
可更可气的是。人家初保的亲爹亲妈可都还在呢!
族老身为初保的亲爹,倒是从来不往自家来。他要是有什么事情,便约了老爷去外头坐坐表面上看着可是很守规矩,完全跟初保断了父子情分了。
可初保那亲娘!
那是族老尽六十岁才纳的小,据说是村里最漂亮的一朵娇花。
起初她往这边来。说是看看初保。自己还没太当回事做娘的离不开亲儿子,她虽然没生养,但这道理也是懂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