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上,宗之毅忍不住多看了徐知乎几眼,他一身玄色朝服,清冷无欲的站在那里,不急着为任何人的话语辩论,也不反驳与他不同的观点,丝毫不在乎他的地位能为他争取的一切利益,举手投足间都是所遇而安的淡然。
宗之毅想起前不久他家发生的事,说起来他对他的妻子很好,甚至不惜为了妻子得罪了岳家,对此产生的流言蜚语也从未见他激动过分毫,让言传的人都忍不住见之不言了。
所以,昨晚的梦完全没有根据,梦到他和她是再荒谬不过的事。
徐知乎察觉的上方的注视,抬起头,等着宗之毅的暗示。
宗之毅移开目光。
徐知乎又垂下头,没什么精神,好在宗之毅不是一个喜欢在朝堂上长篇大论的君王,否则他会考虑一个月休半旬的病假。
……
香炉中缓缓升起一缕青烟,庭院中的日影已经转到正午,佛堂中寂静安详,只有木鱼的声响。
戏珠坐在小佛堂外绣着荷包,看到明珠过来,才发现到了换岗的时辰,但手里的活计还没有做完,所以也不着急离开:“品易呢?这几天都没有看到他?”
明珠做过来,光影打在身上,已经有些热了,便往屋檐下坐了坐:“可能外面有事,不知道他又接了什么,忙进忙出的。”
戏珠理好线:“这都半个月没见到人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有皇后娘娘的招牌,他能有什么难事。”明珠是不担心他的:“娘娘可说了什么时候回去?”皇上来信催了几次,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娘娘说明天。”戏珠说完看明珠一眼。
明珠闻言点点头,接收的毫无压力,娘娘很在乎一些事情,虽然暗自吃了药,还是会力求月事结束后回宫,对于血脉传承,娘娘其实是放不开的,至少娘娘本意不想带着任何可能扰乱皇家子嗣传承。
不过娘娘是不是该想想她能不能开怀,成天想些没有边际的事:“回去后差不多要住进清凉小筑了。”
戏珠看看找到脚边的阳光:“住哪里不一样,你帮我看看这个配色怎么样?”
“都要绣完了还看什么配色。”不要开玩笑,姐妹。
“你就帮我看看吗,或许还能补救一下。”
……
端木徳淑回宫当天并没有让仪仗开路,出来的时候低调,回去的也悄无声息,福寿门外伸直没有等候的嫔妃。
直到凤梧宫重新挂起凤杆,后宫众妃才知道皇后娘娘回宫了,并且已经回宫多时,宫内跃跃欲试争闹的气氛瞬间压下去很多。
虽然皇后娘娘平时也不出凤梧宫,甚至很少对后宫的事指手画脚,开口过问,但越是如此,越是觉得凤梧宫就如它的占地面积一般,压在后宫每个人的心上。
静妃瞬间觉得后宫的氛围都轻松了。
……
徐修仪抚摸着肚子,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她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清暑见修仪娘娘眼含笑意,心中也跟着高兴,不枉娘娘前不久向皇上诚恳认错,并小心翼翼伺候,才得了一晚的机会,平时总也盼不到的子嗣,仿佛因为修仪几个月的沉寂,好运就这样来了,只要再等几天,上了脉,新雨宫便会重新焕发生机了。
徐修仪看着窗外铺黄的晚景,不自觉的想,会是女儿吗?不是也无所谓,儿子有儿子的好,女儿目前有女儿的优势,虽然她喜欢是个皇子,可若是能生出长公主自然也好。
所以徐知若对这一胎反而没有任何压力了,无论是什么,她相信都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礼物,是对她隐忍克制的安慰,只要她有了子嗣,量齐西雨再不敢不将她放在眼里,皇后娘娘至少也会看在皇子、公主的面子上给自己三分颜面。
徐知若已经不盼着能与皇后娘娘如何,这后宫目前铁桶一般掌控在品易手中,谁能是皇后的对手。
她一开始便错估了自己的能力,所以,与皇后娘娘撞上便是不明智的。
再说她何须跟皇后斗,又不是对手,她就安安分分的想办法做个宠妃,等着未来皇后自己把自己的路走死了,她要确保有机会跟别人争;或者盼着皇后家那位索命一般的儿子赶快出声,败完皇后建立的所有贤良淑德,自然有人会说皇后德行有亏。
可惜,小皇子出生太晚,否则这后宫真的没任何皇子的事了。
徐知若神色不禁又柔和了三分,承认自己什么都不如皇后以后,反而觉得日子安逸多了,连暮光都祥和了几分。
……
“我们要不要去拜见娘娘?”伊依欣慰的看着长高的大皇子,眼中都是为人母的光芒,舍不得移开一刻的勉强给了瑞姐姐一点目光,有专注的看向大皇子,她的皇儿还胖了一些。
瑞新慈爱的看着大皇子,看大皇子如今的身体状况,不出意外,她们几个人未来的养老都会落在大皇子身上,心中自然也就偏疼几分:“不必了,听下面的人说,皇上去凤梧宫了,皇后娘娘刚回来,皇上心中自然惦念。”
“那就好,阿礼可饿了?”
……
洗净妆饰,便没有让人搭理面容,端木徳淑坐在殿内的长榻上,旁边金兽明铜,清香阵阵,暮色的黄昏从打开的二十四扇竖窗中照进来,柔和了殿内的气氛。
宗之毅聊着前朝的趣事,意气风发的说起今春的成果,忍不住心中想与人分享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