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师没有在柳苇脸上使劲糊粉底，眼影都不用。</p>
柳苇：“不是说镜头吃妆吗？这样行吗？”</p>
化妆师：“银幕尺寸那么大，我给你糊一脸粉底，看着跟没长毛孔似的，一张塑料脸，那导演会打死我的。”</p>
少女妆时，化妆师给她用的粉底极白，腮红从眼睛打到下巴，脑门上都有。</p>
化妆师：“小孩子的脸亮，皮肤好，水分足，看起来就比大人的脸白一点。成人的皮肤水分会流失，颜色就显暗了。”</p>
换成人妆了，化妆师用的粉底颜色就深了，明显发黄，涂上甚至比柳苇原本的肤色还要深一点。</p>
化妆师：“到时会打光，一打光，颜色就会变浅，我要是给你涂白了，到时光一打跟死人似的。你本来的皮肤就很白，到了这时就只能给你加深一点。”</p>
妆试好了，柳苇的头也染好了，去把头洗了后，化妆师开始给她搞头发。</p>
化妆师：“你的照片和资料我一收到就开始做头套了。”</p>
柳苇：“我要用头套吗？”</p>
化妆师：“用不用要听导演的。不过我觉得最好别用，头套真的假，虽然说现在的假发技术很好了，电影cg技术也不错了，一帧帧的修做个软件就行了，但真发和假发的感觉在大银幕上还是很明显的，就算是一点不懂的观众十有八九也都能看出来。你平时看电影，应该也能看出谁用了假发吧？”</p>
这还真的能。</p>
柳苇和唐希都承认这个。</p>
化妆师：“不过今天是试妆，我已经做好型了，戴上试一试，看看效果。”</p>
她先给柳苇戴上一个紧巴巴的发网，然后戴上假发套，再用阴影粉把发角、鬓角都修一修，接着就开始盘发，半个小时后，化妆师拿镜子给她：“看看，喜欢吗？”</p>
其实从唐希的表情中，柳苇就知道估计不太好看，举起镜子一照一看，果然不好看。</p>
柳苇是个美人不假，但美人脑袋上顶上油条，这就很难好看了。</p>
化妆师刚才就是用假发给她脑门顶上盘上一个横长的、油条状的长发髻。</p>
柳苇：“……不太好看的样子。”</p>
化妆师拍一张照片给导演发过去，一边等消息一边说：“这是从商朝出土的陶偶上复刻下来的发型，算是当时贵族女性的专用发型了。对美的审美是有时代局限的，像我们现在女孩子染发、烫发、披着头发、剪成短的、剃个秃的，让一个古代人来看肯定也不喜欢，说不定还还骂我们都大逆不道呢。”</p>
梁导很快发来消息，他不喜欢！换发型。</p>
化妆师就过来拆发髻，再盘一回。</p>
这回是个馒头。</p>
柳苇：“像道姑。”</p>
化妆师再拍一张发过去，“我怀疑这个还是别想通过。”</p>
柳苇：“那为什么还要试？”</p>
都知道梁导肯定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梳出来呢？</p>
化妆师说的很有意思：“我要先把正确答案排除才能继续答题啊。”</p>
排除正确答案？</p>
梁导马上又回过来消息了，化妆师一边跟导演玩微信版宫斗计，一边给柳苇解释。</p>
化妆师：“古代妆最麻烦了，特别是有真实朝代的古代妆。资料详细，有据可查。但古代和现代的审美是完全不同的，化妆的时候就有一个问题：要不要按复原的古代妆来做造型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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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苇：“问导演嘛。”</p>
化妆师笑得意味深长：“导演才不管这个呢。导演只管拍出来好不好看，画面好不好看，人物好不好看。他才不管造型有没有复原，是不是真实。这都是由专业人士负责的。”她指着自己，“就是区区不才，在下，我。”</p>
柳苇这下懂了。</p>
按复原的造型做，但画面不好看，导演不同意；不按复原的造型做，观众不满意，会骂剧组，也就是化妆师背锅。</p>
化妆师现在就是在推锅，她排除正确答案，就是让导演来“决定”。</p>
化妆师收起手机：“导演一会儿过来。”</p>
柳苇：“他还要过来？”</p>
化妆师往上一指：“很近。他们就在上面那个别墅里。陆哥为了拍这个电影，四年前就在这里买了两幢别墅了。”</p>
柳苇技术后仰：“什么叫壕无人性啊！”</p>
化妆师哈哈哈哈。</p>
大概真的很近，梁平十分钟后就到了。桂林天气挺热的，梁平穿着一件像是菜市场批发来的衬衣，骑一辆小电驴，非常接地气的从另一幢别墅飙过来。</p>
化妆师：“导演，你说发型要怎么搞？”</p>
梁平：“我就要好看的，你给我弄好看点就行了。”</p>
化妆师：“弄漂亮点很容易，但我们也要考虑历史上商朝的发型是什么样，不然电影拍出来又要挨骂了。”</p>
梁平：“我们这是一部爱情剧，浪漫的爱情剧，不是历史教科书。我只要求男的帅，女的美，拍出来画面好看，这就行了。”</p>
不过梁导前脚说完这等豪言壮语，后脚就说：“可以分成日常和正式两种发型吗？”</p>
看，还是害怕观众骂嘛。</p>
日常要漂亮，正式的大日子里用正确的发型，两全齐美。</p>
化妆师：“可以，我试试。”</p>
化妆师再次把柳苇头上的假发都盘起来，在头顶盘了个馒头。</p>
不是说柳苇这样不好看，但她是个成年人，还是拥有健身习惯的、极瘦的成年人，柳思思还有近五年的舞蹈经验。</p>
当头发放下来的时候盖住了她的脖子与肩，盘起来后，她的脖子与肩全露出来了。</p>
她的脖子长，是天鹅颈，这个有天生的条件好，但更多的其实是后天的舞蹈训练，造成了她的肩会后仰，肩背保持习惯的一直绷着劲，脖子与脊梁保持着直线，下颌收紧，这才有了这样优美的体态。又因为她极瘦，看起来非常像超模那种骨头架子。</p>
好看吗？好看的。</p>
但梁平立刻发现问题了，成年的姜姬可以用这个造型，但少女时期的姜姬不行。</p>
柳苇身高一米七五，瘦归瘦，骨头架子可一点也不小，她的脖子和肩一看就是大人的体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