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荣公子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温蓉蓉装傻充愣脚底抹油,朝着南荣慎偷听的方向撤离,嘴里胡乱说,“我真得回去了,我母亲说了,女孩子晚上不能,嗯,随便出门太久……”
温蓉蓉说着转身就跑,南荣元奚站在原地,一直看着她跑出了视线,像在看个在蛛网上疯狂挣扎,居然意外逃出生天的小虫。
温蓉蓉跑一半的时候就看到了南荣慎,她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南荣慎之后,一直吊在嗓子眼儿的心居然安心落回去了。
南荣慎大步流星跟在温蓉蓉身边,温蓉蓉瞪他,“你干什么!”
“送你出德明宗。”南荣慎回答,但是视线落在她微红的小脸上,扫了好几圈。
等到温蓉蓉带着红烟竹叶终于要上自家马车的时候,南荣慎突然拉住了她,实在耐不住好奇,问道,“我哥跟你说什么了?”说那么久!
他就没有见过他哥哥主动找女人说话,还和一个女人单独待着过,还那么久,实在是太好奇了!
温蓉蓉脑子乱糟糟的,今天计划被南荣元奚打乱,她还得重新制定一个,这会儿懒得搭理南荣慎这个大牤牛,踩着玉凳要上车,根本不回答。
南荣慎却按住了她的肩膀,力道用得不大,但是温蓉蓉居然迈不动步子。
她回头把南荣慎手臂扒下去,再上,又被按住肩膀。
温蓉蓉瞪他,“你干什么!”
“我哥……”
“你哥说你是个大傻子!”温蓉蓉朝着南荣慎肚子上推了下。
这地方是人的软肋,修炼之人也不例外,南荣慎果然极其敏锐地向后躲了下,松开了温蓉蓉。
但是温蓉蓉踩着凳子呢,推他用那么大劲儿,他一松手,她惯性就朝着地上去了。
她怕红烟和竹叶跟南荣慎再起冲突,让俩人上车后面去了,这会儿扶她也来不及,眼看他就要摔个狗吃屎。
然后她脸就直接怼硬邦邦的男子胸膛上,南荣慎张开手臂,又把她接住了。
脸疼。
温蓉蓉没好气地推他,站直后揉了下自己的脸,哼道,“刚才抱你你扭扭捏捏的像个猪肉虫儿,现在往我身上贴什么贴,松开!”
最后南荣慎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虚罗门的马车迅速跑走,没问出来他哥跟温蓉蓉说了什么。
不过等他回到了刚才推演兽潮的屋子,南荣元奚正在沙盘的旁边站着,见他回来抬头看了一眼,垂眸慢条斯理地拨动沙盘。
说,“明天你临行前,她应该还会找你。”
“啊?哥你没帮我解决掉吗,”南荣慎疑惑,“她还找我干什么啊……”
南荣元奚抬眼看了眼房门的方向,南荣慎便走到旁边关上,门关上,阵法的阻隔自然也开启。
只不过这一次一番谈话,等到从屋子里出来已经临近子时,南荣慎面色很不好,没去睡觉,直接拿着他的双尖锁焰枪,练了大半宿的枪法。
等到天蒙蒙亮,出征的大军就开始集结,他一夜没睡。
而一夜没睡的不光是南荣慎,还有温蓉蓉。
她连夜重新制定了计划,成败在此一举!
今天百姓集结城门两侧,夹道送军,这是历年来的惯例。王公贵族,朝中重臣,则是都在城门之上站着,以身份和尊位来排序,算是替君王送军。
今天城门之上为首的正是安栾王秦安,距离秦安不远处的,便是拿了帝王手谕,端正立于城墙之上的温正玉。
大军开拔宫中专门命天命师算过了时辰,八月初九,卯正二刻是最佳的开拔时辰。
但是卯时一刻,全体大军已经全部在城外集结完毕。自城墙上望下去,黑压压的兵将绵延数里,各军各营列队整齐划一,军需日用的车已经先行,所有士兵都在等待吉时。
为首将领足足几十人,尽数身着铠甲全副武装,连胯下的骏马都戴上了头甲,暗沉沉的黑色甲胄,在这天光尚未泄露的天地之间,蕴藏着难言的肃杀和沉重。
战争从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是风光回归还是马革裹尸,亦或者在兽潮之下化为肉泥,都是属于他们这几万人不可预估的未来。
夹道的百姓们起先还压抑着,但是随着大军开拔的时间临近,送子送夫甚至送父上战场的百姓们,人群之中斗笠之下,便有忍不住低低的抽泣传来。
悲痛是能够感染的,越是普通的出征百姓,回来的几率便越低,战场上何止是刀剑无眼,他们对抗的可是魔族,是能令天地震颤地龙翻身的兽潮。
寻常人大部分有去无回,九死无生,更别提那些签了驭灵契的奴隶军。
渐渐地,悲痛的哭叫声此起彼伏,若是不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哭上一哭,入了冬,到了过年开春,很有可能他们连家人的尸首都收殓不回,连叫一声亲人的名字都再没有机会。
这是每一年,都会重复上演的悲剧,熟悉的不熟悉的名字,在人群中不断地响起。
列队的士兵未必能够听见自己家人叫自己的名字,但这是历年来送别的一种约定俗成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