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斗,是命运使之然。.wenxue众生莫不如此。——题记)
糯米团子喊“站住”,谢晚晴浑身的汗涔涔而下,她极其慢动作地转过身,低眉垂首地问:“殿下有何吩咐?”
谁知糯米团子轻声说:“本殿下派一名侍卫与你同去连福来,给花侍卫送本殿下名帖,那连福来东家是本殿下堂兄。”说着,他便从怀中搜出一块烫金的牌子递给旁边一个黑衣侍卫,吩咐道:“月影,你与这位姑娘前去,将牌子给花小刀,他自然知晓如何办。”
那月影呶呶嘴,想说什么,也没说出。只老大不愿意地接过牌子收入怀中,向糯米团子拱手行完礼,便气冲冲地往湖心居外走。
谢晚晴心里一块大石总算落下,随之而来的便是雀跃,本来尚书府的小婢没有总管给的牌子是不能出府邸的。这糯米团子派人跟她一起办事,她便可正大光明地出府了。
她赶忙向糯米团子鞠躬,竭力压住内心惊喜,语气尽量哀求地说:“殿下可否悄声进去,在椅子上坐坐,替小婢守一下三小姐,二公子怕三小姐做傻事。”
她声音越发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糯米团子一怔,说:“你且去吧。本殿下这就去守着。”
“殿下,千万别再打扰三小姐看书,前天她就气血攻心了。”谢晚晴再度强调。是的,只要萧成锦两分钟没打扰她,那么熏香炉中安息香里加的料足够他睡到亥时。
“气血攻心?”糯米团子喃喃地念叨,那稚嫩的童音里甚是悲凉。
谢晚晴略抬眉看他。他突然暴怒地喝道:“还不滚,赶快去办事?须知今日三小姐的莲子糕买不会来,本殿下让你人头落地。”
谢晚晴松口气,这才是她认识的糯米团子。
“小婢这就去。”她装着惊惶万分,一手抱着伞,一手提着裙子,跌跌撞撞跑出湖心居,跟着走入林间小径的黑衣护卫月影一阵小跑。
一路上,下人们见是十二殿下的手下要带一个小婢出去办事,而那黑衣酷哥一脸冷冽,完全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谁都不敢正眼看他们,更别说去过度盘问。所以,谢晚晴跟着他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出了尚书府。
暗卫们啊,再见。尚书府,去扯淡吧。谢晚晴连日阴霾的心情,终于露出几点阳光。
她低眉垂首,站在尚书府门口,撑开淡青烟雨伞面的油纸伞遮住五月略显毒辣的日光。
月影在门口站住,一言不发地看着对面的红墙,不知向左还是向右,显然是从小在侍卫训练营长大的,根本没逛过街。
谢晚晴觉得有些好笑。这男子明明不知路线,却又怕丢面子,死活站在那里等她带路。若是平时,她玩心四起,定要整整他。可今日,她巴不得赶快离开尚书府境内。
所以她沿着记忆中的线路,撑着伞从容地走过月影,一路向左。
尚书府出门向左,走出尚书府的院墙巷子,再穿过一个青砖窄巷子,便有一条横陈的街道,那便是帝都东区的锦绣街。
这条街是帝都东区最繁华的地方,顶级的酒楼、成衣铺、客栈、胭脂水粉等,可以说,帝都所有的高档货都会出现在锦绣街。
而在这条街上最震撼的风景莫过于一家叫“连福来”的糕点铺。
那晚夜游帝都,羽翎曾告诉她:这家糕点铺,各种糕点都是顶级,口感极好,入口化渣。就连别国商贾、使臣到达帝都,都会到“连福来”购买糕点或品尝,或作为送给亲戚朋友的最佳礼品。而“连福来”每天午后限量出的三十莲子糕,更是达官贵人们争先抢购之物,很多贵族以能买到“连福来”的莲子糕为荣。所以,达官贵人一大早遣人到“连福来”门口排队是常事,每次排队队伍往往上千米。
据说这“连福来”是帝都四少之一的杰公子萧文杰的产业。这杰公子之父是荣成王,徳启帝的大哥,先帝贤妃所出,年少时便文治武功皆不入流,又胸无大志,唯一醉心于糕点,常常走南闯北研究糕点,连娶的王妃也是令州糕点师傅之女。
但在十年前,那场让整个萧月国为之耻辱的帝都之围中,荣成王却一改平日的平庸,在皇室各成员以及大臣们还在惊恐之时,毅然站在城墙之上指挥帝都守备与车姜铁骑周旋,最终被敌军所射杀。而那场战役中,十一岁的杰公子在父王浴血而去之后,毫无惧色,代替父王与谢朝英的大儿子十五岁的谢辰华一起指挥众人保护徳启帝,与围城的敌军周旋。那一瞬间,倒是让徳启帝的儿子们黯然失色。
后来,国舅马晨回防解帝都之围,徳启帝要封萧文杰爵位,并让他去西大营锻炼,这明说是锻炼,实则就是镀金,过几年,这西大营就交给他了。谁知年仅十一岁的小王爷在朝堂之上一摆手,表示不要爵位,连小王爷的头衔也不要,更不去西大营,只愿继承父王的意愿,开顶级糕点铺。将萧月国糕点发扬光大,且当场捧出荣成王的糕点手札《锦云札记》。
众大臣窃窃私语,须知在萧月国,商贾虽比农民富裕,但地位却是最低等的。众人皆认为商贾是不劳而获,所以对商贾一面羡慕,却又一面唾弃。而这小王爷却要去做经营糕点的买卖。
徳启帝脸色也不免难看,但萧文杰又说得在情在理。萧月国本来也是孝为先的文明国度。所以再三确定之后,也没法说服自己的侄子,只能搬御赐金字招牌“连福来”。
短短三年,连福来便成几国闻名的铺子,而杰公子却从不听人意见做分店。他自己倒与父王一般,四处行走,搜罗糕点制作。当然,这糕点不足以使他杰公子与其余几人并称帝都四少。
最主要的是这杰公子对医理极精通,糕点铺子无分号,但药品铺子却是全国各州府皆有,但药品决计不名贵。他时常在自家院里研究,一张张处方轻飘飘而去,各药店立马配好分量打包而卖。那些药不过是治疗头疼脑热,上吐下泻,敷敷恶疮的,价格极其便宜,且若你能采得几味草药去,就换一包自己需要的药。许多请不起大夫的贫民因此获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