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原以为这香入云够档次,不计也是这般不清不楚,拉拉杂杂。WenXue回宫。”充满暴戾的稚嫩声音一出。谢晚晴怔住,没想到后面雅间里的人竟是萧成锦。
因他这一声怒喝。那离谢晚晴咫尺之遥的士兵亦停住脚步。
谢晚晴稍松口气,直祈祷糯米团子没有发现她。
可上天似乎并不眷顾她。身后雅间的灯火次第亮起,有小厮挑开珠帘,灯火瞬间投射而来,将谢晚晴所在的纱帘照得透亮。
谢晚晴怔在那里,手里捏着车云子,将糯米团子祖宗三代都暗骂好几遍。
一个小厮不站在主子身旁,而不清不楚地躲在纱帘内,这情景着实让人觉得诡异。整个大堂的目光都齐唰唰聚在谢晚晴身上。
这糯米团子什么时候不好发作,偏偏在这关头。她可不认为自己有将谢辰华和西大营的人撂倒的本事。
谢晚晴慌忙垂下头。不禁暗自叫苦。内心哀嚎声此起彼伏:看来上天真不曾眷顾我也。
身为西大营统领的谢辰华看到躲在纱帘后低垂着头的小厮,直觉有古怪。挥手示意几个属下包抄过去。
他并没想到是自己三妹,他直觉想到的是成骁。虽然那朦胧的身影看起来甚是矮小。但江湖上也不是没有缩骨功,尤其是云召国、西宛国一带更是神秘地带。
再者,成骁的功夫向来诡异,何况在天牢中这六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谢辰华不清楚。但当年被挑断手筋脚筋的人,可从当今世上的第一牢中出来,这种实力就不容小觑。
想到这些,谢辰华不觉按住腰间约莫两寸许的短剑。这把剑叫“无名”,削铁如泥,淬过毒液,周身通绿。
他十二岁那年被贼人掳去,后来被救回来后,谢朝英就送给他这把叫“无名”的短剑,并将他带到与江都邻近的宣城。
外界皆言谢家是江都望族,却不知宣城才是谢家祖地。谢辰华也在那一年才知晓谢家真正祠庙所在。谢朝英让他跟着戴着面具的铁面人学习短剑的用法,而最终的目的是杀了铁面人。这是谢家的规矩,那铁面人倒下的刹那,唇边那抹笑意,让年幼的谢辰华第一次明白谢家不是普通的士族。
从此后,那把剑就成了谢辰华最隐秘的部分。那是他最利的武器,也是最后的武器。这武器从不离身。如果使用,也就是生死关头。
方才,他踏进“香入云”本是为了找自己的三妹,因那小乞丐说三妹仰慕卫公子,在此等待开菜。可刚一踏入,作为军人的敏锐,他嗅到敌人的味道。再加上之前探子的调查:成骁该在东区。谢辰华瞬间就笃定成骁就躲在“香入云”。
因此,即使是得罪颍州望族卫家、得罪名动天下的卫公子,他也在所不惜。他不能容许成骁离开帝都。
现在徳启帝不在,手持最高兵符,有着徳启帝全权授权保护帝都安危的是他。四大营精锐尽在自己手中,若让一个断了手筋脚筋的残废逃走。他在朝中如何立足。况且徳启帝一怒,以此为借口,安个罪名也不是难事。那么,到时候,恐怕整个朝野都是落井下石的人。
谢辰华感觉肩头的担子更重。一步步向前走,明明走得那么轻无声息,却觉得每步都举步维艰。
谢晚晴自然看见谢辰华的手势。训练有素的西大营士兵八个包抄过来,再加上高深莫测的谢辰华。
她无奈一笑,自己平日不过耍些小聪明。若要真刀真枪实战,莫说这些人,就是比自己小的糯米团子都可撂倒十来个谢晚晴的。
看来一切已成定局。唯今之计所能做的,就是一口咬定是因为慕卫公子之名才偷溜出府,绝对要抵死不承认此行是去江都。反正之前小乞丐那里也定是跟谢辰华说过她在香入云看卫公子的。
谢晚晴想到此,迅速收起车云子,低眉垂首十分乖巧地站在那里,反正十岁的女娃嘛,是可以撒娇的。何况谢辰华是自己的大哥。
这就是谢晚晴,即使是已成定局的颓势,她也会积极找出,哪怕一丝丝能挽回败局的路。
在雅间里的萧成熙看着纱帘后的小小身影,本来在她慌乱之际,萧成熙想着出手帮她一把。至少他不想这么早让她回去,他还想看看她在帝都搅和一番。
可片刻之后,她身上的慌乱殆尽,低眉垂首地站在那里,那种淡然如水的气息再度弥漫而出。
萧成熙不觉露出一抹笑,双手环抱,一副看好戏的姿势。他倒要看看这丫头在这般境况下还能如何应对。
看戏的,入戏的。本以为就此定局。连谢晚晴都认定了结局。
可人生就是如此峰回路转。
所有人都专注地盯着谢辰华与纱帘后的小厮,等待着最后的结局。
雅间里的糯米团子走出来,站在谢晚晴背后,恶狠狠地喝道:“小福,你站那里作甚?”
谢晚晴听这话一愣,没反应过来。只看着一道人影从背后拉得很长,投在透亮的之上。而谢辰华与几个士兵也同时怔住,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停住脚步,形成一个半圆围着谢晚晴。
“还不将本殿下的伞拿过来?磨磨蹭蹭的,是想本殿下将你丢到暴室去?”萧成锦负手而立,看着眼前的家伙,恨不得将她拖出去打狠狠一顿。
她不是很聪明么?将宫内数一数二的侍卫花小刀都撂倒,这关键时刻又反应迟钝。
谢晚晴愣了片刻,总算听出糯米团子是在喊她。这无疑是替她解围,真是华丽丽的好消息。当下,她也顾不得糯米团子是不是认出她,这样做有什么企图。她慌忙一转身,假装浑身一颤,噗通一声跪倒在糯米团子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哼,你再在这里磨蹭,让本殿下呆在这么个拉杂的地方难受,也不必回宫,自行去投胭脂河。”萧成锦一摆手,便转身大步往门外走,身后跟着六个小厮,六个丫鬟。衣服样式色泽全是谢晚晴之前买的几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