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儿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过来给娘打声招呼?”大老远的,就听见狄老太太爽朗的说话声,想来她还不知道少白的死汛。
随着说话声,转眼就看到狄老太太牵着锐儿,出现在书房门前。
“娘!是朵儿不孝,劳您受累了!”安朵仍然端坐不动,温温柔柔地答道,脸上却一点欢喜的表情都没有。若在平时,她早已扑过去,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了。
“娘亲!锐儿好想你哟!你也想锐儿吗?”这是小少爷奶声奶气地说话声,并朝她蹒跚地走了过来。
安朵下意识地抱住他,把脸紧贴在他的脸上,不停地摩梭。
狄老太太看她的脸色这么憔悴而苍白,面部表情也非常异样,正想问点什么,却被狄公严肃的睛神给止住。
于是她疑惑地走了过去,狄公当然也就告诉了她真象。
这可把老太太吓得够呛,她先是悲恸于少白的离世,接着又惊异于安朵的举动,她实在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事实,差一点就晕了过去。
狄公赶忙扶住了她,神情忧伤地说道:“哎!老婆子!既然朵儿坚持要这么做,我们当长辈的,也就顺顺她的意吧!”
“哎!我可怜的朵儿啊!你命真苦!”老太太满脸的悲戚,望向安朵的目光中隐有泪痕。
“娘!我没事!不用担心!只是要辛苦您老人家帮我安排明天的婚礼了!”安朵淡淡地说道。
“朵儿,你真要这么做吗?”老太太还是不相信地问。
“当然,我曾经答应过他的!要做他的好妻子!”
“那好,我去安排吧,你也早点休息!”老太太站了起来,临走再次爱怜地看着她,心里无疑是舍不得的。
她知道此时任何的劝告都不管用了,只得默默地给她办这件事。
安朵还是傻傻地在那坐着,怀里的锐儿却极不安份地要挣扎着离开,他仿佛也知道母亲的心情不太好,因此吓得都不敢撒娇了。
张家老两口是在婚礼当天的响午才及时赶到的,他们到的时候正要举行仪式。
此时的狄府大宅也都换上了红装,挂上了红绸,缔结了大红花,本该是一派喜气洋洋地景象,可是现场的气氛却相当静默,隆重却不失庄严。
大厅里也聚集了不少人,但是鸦雀无声,全都肃目等待。
安朵头戴凤冠,身披霞帔,一袭喜服以及脸上的脂粉,已经掩盖了所有的忧伤和憔悴。
她双手捧着少白的灵牌,面向神位而立,神情肃穆。
张柬之夫妇看到的就是这副神情,他们一接到狄公的书信,根本顾不得伤心,就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
张夫人一眼看到安朵手里抱着的灵牌,忍不住急急地跑过去,双手牢牢地抓住,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安朵静静地看着她,非常恭敬地给她福了一福,嘴里轻轻地说道:“小女子安朵,拜见张夫人!”
张夫人怔怔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却明显得带着怨气,忍不住冷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害死他!”
安朵根本没顾虑到她的质问,仍然继续说道:“曾经跟少白私定终生;今日他虽离我而去,但誓言仍在,我愿意当他的妻子!因此请二老来做个见证!”
旁边的狄老太太眼看张夫人有些不快,赶忙过来把张夫人拉到上首的位置,招呼道:“亲家这边坐!今天是少白的头七,又是他们的大喜之日,我们还是不要添麻烦的好!”
“我好好的孩子,就这样没了!你说我能不伤心吗?”张夫人先前只是流泪,现在却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失声了。
“哎——我们都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亲家,真是对不住了!”狄老太太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道,脸上的表情也相当难过。
这边张公和狄公两个大男人的表现稍微平静些。只见狄公把张公拉到一角,小心地说出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张公听完,久久地沉默,饶是他感情如此内敛的人,都禁不住老泪纵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只有经历过才能体会。
狄公歉疚地拍拍他的肩膀,沉声说道:“我理解张兄痛失爱子的心情,我也深深地感到难过。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请张兄节哀顺便的好!如若不嫌弃,为兄膝下的三个犬子,随意过继一个给你都行!”
“哎——这都是命!”张公长叹了一声,无奈地回答。
狄公又顺势劝道:“既然孩子要坚持举行这个婚礼,我们也就随她了吧?”
“嗯!”张公答应着,两人一起相继坐到了堂前。
随着司仪响亮的声音唱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
司仪正待喊出“礼成”,忽见狄青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嘴里嚷嚷道:“老爷!不好了!大事不好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