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踏入烟爽阁,拂晓方卸下维持在脸上的平静,一掌拍在铺就繁锦的桌上厉声道:“凌风好大的狗胆,居然敢欺瞒本宫!”
“公主仔细手疼。”随月在旁小声的劝着,同时拿来专治烫伤的药膏仔细涂抹在拂晓适才烫红的手背。
阴冷之色在拂晓眉宇间愈发浓重,她睨一眼尚站在旁边的晚蝶恨恨道:“即刻宣凌风来见本宫。”
“是。”晚蝶何曾见过拂晓这般声色俱厉的模样,吓得话也不敢多说,急急便折身往外走,哪知刚跨过门槛便被叫了回来。
“慢着。”药膏在手背抹过生出几许冰凉之意,令她骤然想起一些不该忘的事,怒气瞬间平息,她又恢复成那个冷静自持的她。
起身取了摆在小几上的玉如意放到晚蝶手中,笑意似深秋的阳光,凉暖难测,“把这个给凌风,就说是本宫赏的,谢他的救命之恩。”
晚蝶蓦地一惊,露出诧异之色,“公主……这是为何?凌侍卫不止没救过您,还欺瞒于您,您怎的……”
“怎的还要谢他是吗?”拂晓抚着腕上殷红的珊瑚珠串,笑意隐在那一低头的阴影中,“咱们知悉真相的事他并不知道对吗?”
“对啊。”晚蝶与随月互望了一眼,不知公主何以会问如此浅显的问题。
她侧头,看天水碧色长衫在地上曳过的痕迹,“只凭这一桩事本宫就能要了他的命,但他是父皇放在本宫身边的棋子,本宫杀他就等于和父皇起了冲突,这样亏本的买卖本宫如何能做?”
“那公主就这么放过他?”话虽没错,但随月还是有些忿忿不平。浪客^中文**-.Lk
拂晓回过头。笑意瞬间灿烂起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本宫虽不是君子。却也不急于这么一时半会儿,往后有的是机会。”
“可是……”随月犹有疑问。不知该问不该问。
“你何时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有话便说。”拂晓扫了她一眼有淡淡的不悦。
随月赶紧出声道:“奴婢只是奇怪,公主既知凌侍卫是皇上派来监视公主地,为何还要处处对他倚重?”
拂晓平举手臂,袖口微微露出十指,有绯红在指尖停留。忽地伸手,莹润的指甲滑过随月光滑的脸颊,“你擦胭脂了吗?”
见随月点头,她悠悠续道:“每个女子都知道在脸上擦胭脂来修饰容颜增添艳色,却无人当着面说破,为什么?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有一丝意味深长的笑从她唇边逸出,“有时候该糊涂时便该装得糊涂一些,否则于已身有百害而无一利。”
随月与晚蝶深深为之触动,若非公主明示,她们尚想不到中间还有如此复杂的关系。
“还有。”笑语温言间已蕴了一丝锐利在眼中,“此事在这里说说便罢,出了这屋你们哪个都不许再提,只牢牢记一件事:救本宫的是凌风。若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本宫唯你们是问。”这两人在她身边多年,秉性如何她自是清楚否则也不会说这些,但为以防万一还是提点了一句。
“奴婢明白,只是万一殷公子他们说起怎么办?”晚蝶不无担心地问。浪客^中文**-.Lk
“本宫自会让他们守口如瓶。”拂晓眼中蕴着清冷如霜的笑意,目光悠悠令人猜不透她内心想法。
拂晓指一指晚蝶手中的如意道:“送过去的时候神色收着些,莫让人瞧出破绽来,另外叫凌风明儿个去一趟知府衙门,问清楚殷无垢一案的来龙去脉,那两人的一面之词不足为信。”
待晚蝶离去后,随月一边为拂晓换上素锦寝衣一边踌躇道:“恕奴婢多嘴说一句,其实不论胡大牛妻儿是不是殷公子医死的,殷公子都是候爷之子,只要身份一证实,知府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定罪于他的,公主何不就此做一个顺水人情呢?”
“顺水人情?”拂晓睇了正在系带的她一眼,似笑非笑,“你倒说说,怎么个做法?”
见拂晓没有不悦之意,随月大了胆道:“公主是天黄贵胄,金枝玉叶,只要您一句话,知府定会马上放人。如此,也省得您再费神去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