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利用图书馆过年时的休假回金泽探亲的柴崎回到宿舍是在一月四日,第二日就是图书馆放完假后的开馆时间了。
特产,我家那边的金锷饼。[注]
注:将馅包入米粉或面粉皮子烤制而成的日本点心。
柴崎一边说一边递给郁两袋里面是独立小袋装的饼。
哇,谢谢!给我两包吗?
稳定推出的有两种口味,我想你应该都想吃。
想吃想吃,我去泡茶。
郁也有一周时间没泡过两人份的茶了。
结果你还是没回去?
嗯,十一月底才见过啊。
不是才见了三天嘛。
在房间里换好衣服的柴崎钻进被炉里她窝的位置,看到柴崎在那个位置上,郁才有了回到平常状态的真实感。
入队以后你一次都没回去过吧?也该回去一次了。
但是闭馆期间也需要警戒啊。
借口。
柴崎一语道破。
在大假闭馆期间,会排出让每名队员都至少能休两三天假的值班表。
但是其他三人也都没回去嘛。
喂,他们三个都是都内的吧,而且小牧教官的家还在市内,什么时候想回就回了。
是哦,为什么他还会住宿舍呢。
从规定上来说,入队满三年者只要愿意都可以搬出宿舍,小牧和堂上的家都在能够通勤的范围内,却也没见他们有搬出宿舍的意思。
方便吧。战斗职种有时要紧急出动,就算不当班也会被叫出来。听你这么说,难道满三年后你想搬出去?
绝对不搬,麻烦死了。
图书队的宿舍规矩并不严苛,二正以上的人又能分到单人房间。对于编入战斗职种的人员来说,图书基地提供的单身宿舍可说是一大福利,像玄田这种年过四十还不搬走的也大有人在。
也没事了。我家正月里会来很多亲戚,热闹得很,哥哥们也会带着孩子回去。就算我不回去他们也不会抱怨什么。
正确来说应该是没有时间抱怨。
不说那个了。特产我可以开了吗?
郁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其中一包,柴崎也拉开了另一包。
咦,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绿色的金锷饼,是抹茶?
豌豆。我是比较喜欢红豆味的了,不过这个也很受欢迎。
喝了口茶后,柴崎先开了一个红豆味的吃了起来,郁也跟着她先从红豆味的吃起。
哇,好浓的红豆味。真好吃!
明天要分给同事。啊,我也买了堂上班的份,你拿过去吧。剩下的还要分给各间宿舍。
分土产给亲近的和同阶的队员,这是宿舍了的惯例。
咦,全部都是金锷饼?那不是很重吗?
是啊!这是第一次回家探亲,我还想着就豁出去多买一些吧。谁知道钱先不说,重量才是大问题。我又不是笠原,怎么可能拿得了啊,结果就不得不买了带轮的拉杆包。
给我等下,为什么拿我来作对比啊!
因为我喜欢健壮的笠原。
就在柴崎特意用撒娇的声音说出这句可以在句尾附上心形符号的话之后,门被敲响了。
笠原在吗?
郁开口叫了请进之后,同阶的同期队员探进头来。
啊,柴崎也回来了啊。我来送从家带来的特产。
啊,等等,我这也有。
柴崎一边说一边胡乱地从自己和郁已经打开的袋中摸出两小袋递了过去,和她们同期的队员也都是双人房间。
对不起,我就没有了。
我知道,你没有回去吧。虽说是警备需要,不过还真是辛苦了。
两边在玄关交换了特产之后,对方就继续往别的房间派特产去了。看来这几天在宿舍里都能看到互给特产的情景。
这也算是长假结束后的固定事项了。
那个金锷饼是你拿来的?
在下午的馆内巡逻时手冢这么问,他似乎也吃了郁一早拿给堂上的柴崎带回来的饼,当然郁也毫不客气地吃了专门分给班里的自己的那一份。
不,是柴崎。我没回家。
这样啊,帮我谢谢她。
很好吃吧?
是不错,连不喜欢带馅东西的我都吃了。
这种微妙的表达方式是表示好吃吗?不过郁转念一想,不喜欢带馅东西却还是吃了这种话,对于难以吃下这类点心的男子来说,或许已经算是称赞的话了吧。
还有剩的话,我还想再吃一个啊。
因为之前堂上说班上每人都吃过之后就带到队里转一圈,这种时候就是先下手为强了。
已经没了,玄田队长全包了。
他一个人?!
郁禁不住瞪大了眼。
还剩那么多,那个人真是!难得这么好吃的点心,竟然让他全给吞了。
我说你啊,他好歹也是上级。
和这没关系,好点心不细细品尝就是罪。
女生只要一说到甜食就会眼神大变这么想的手冢稍稍抖了一下。
郁有些不高兴地迈着重重的步子,这时前方的女洗手间了出来了一名身穿白色外套的年轻女生,她正向着阅览室的方向走去。
女生的外套口袋里掉出一块手帕,但那窈窕的身影却毫无察觉地继续走着。
掉了东西了!
巡逻的两人喊了一声,对方却没有反应,可能是因为离得有些远而认为不是在叫自己吧。
前面的女孩!
你这算什么,差劲的搭讪?
罗嗦。
遭讽刺的手冢吐出这句之后,郁开始追赶前方的女生,顺便拾起手帕。
等一下啊!
什么啊,无视我吗?正当郁这么想着时,一旁的过道上走出了小牧。看到郁追赶女生的模样后,他跑前两三步追上那女生,在她肩上轻轻叩了一下。这才有所察觉的女生抬头看到小牧时表情变得明亮起来,小牧和她说了几句并指往郁的方向,她连忙慌张地转回头。
女生因转头而飞扬起的齐肩长发柔软得如同猫咪的毛,在从发间露出的耳朵上,郁看到了她戴着助听器。除此之外就真的是一名普通的更正,是非常美丽的普通女生。看上去应该是高中生,带着天真可爱的感觉,却又有着与此不相称的魅力。
小牧对追上来的郁开了口。
她的耳朵有些不方便。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记住她的样子,找她有事时要发出能让她注意到的信号。
啊,是。
郁点点头,却还是表现出了不知该怎么应对的困惑表情戴着助听器就表示她还是能听到一些的吧。
那个
看郁有些不知所措地吞吐着,小牧又补充道:
像平常那样说话就行了,助听器捕捉不到的声音她可以靠唇形明白。
郁不禁为自己的踌躇向女生道了歉。
你掉了这个。
在郁下定决心一口气将话说出来并递上手帕之后,女生偏着头轻轻额首表示回答,然后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开始按键。
好快的速度!
在郁看得惊呆的时候,女生已经用飞快的速度结束了按键,将画面转给郁看。手机的液晶屏上显示着写短信的状态。
谢谢你,很抱歉我刚才没注意到。
啊哪里,没关系。
结束和郁的这句交谈之后,女生继续在手机上按着,花了比刚才打给郁的话要稍长一点的时间,接着转给了小牧。小牧读过后笑着点点头。
好啊,那之后见吧。
一边说着,小牧一边用两手的拇指和食指作出く的形状并合在胸前,然后又向左右分开。虽然看不懂,但郁至少知道这是手语。女子则像花一样笑开,点点头后继续走向了阅览室。
是什么意思?
郁模仿着做出小牧做过的动作,小牧作出了当然可以的解答。
她刚才说想找一些有趣的书,这是回答。
小牧教官还会手语啊。
会一些简单的意思的,她一般也不用手语的。是因为自己说的话不太容易让人听懂她才避免在人前说话,其实说起来也和普通人一样,而且她不是还带着手机嘛。
嗯,好快的速度,我吓了一跳。
现在有听觉障碍的人很多都是那样交流的哟,在交流会上连大叔大婶都用得非常熟练。对于不会手语的人来说,这是非常方便的沟通方式,再说手机又是随身带着走的东西。
对郁来说只不过是个方便联系的工具,但手机对那样的人而言却有着代替发声的价值,认识到这一点的郁不禁有了手机文化好厉害的感慨。
问过这些之后,郁的好奇心开始转向别的方向。
请问,除了她之外,还有什么人是需要记下长相比较好的?
听着郁这种微妙的探问方式,小牧像是看透了她的意图似地微笑了起来。
要记住全部人是不可能的吧,所以这不是工作上的命令,只是我个人的愿望。当然,也希望你能意识到日常生活中还有像她那样的人在。听觉障碍者从外表看不出来,所以人们常会疏忽,但其实他们无法通过声音察觉周围的状态,这点还是很危险的。
被指出了平常没有注意过的一方面,郁用力地点了点头。不过话又说回来
是家人?
郁稍稍加深了一点追问的程度,但小牧只是笑着说不是便离开了。
在郁目送着小牧走出一段时,手冢走到了她身边。
怎么了?
不,也没什么好象是小牧教官的熟人,耳朵有点不方便。
随后加上了他们关系好象挺特别的这句蛇足的郁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柴崎那种八卦个性传染了,不过那女生对着小牧露出的笑容也的确让她觉得有些特别。
回到办公室休息时堂上也在,郁泡了三人份的茶。
那个
因为小牧不在,郁终于下决心开了话题。
刚才在巡逻的时候碰到一个耳朵不方便的女孩,好象是小牧教官认得的人
虽然被手冢吃惊地念了句真够八卦,但实在是太好奇了,郁还是一脸期待地等着堂上回答。堂上哦了一声,心中有数地点点头。
是中泽毬江,小牧的邻居。两家人从以前起就一直很亲近,他也很照顾她,就像妹妹一样吧。
不可能!真是兄妹的话不可能那么温柔的,不都是会吵架打架什么的吗?!
郁的话让堂上和手冢同时吼出只有你家是那样的!。
我也有妹妹,但怎么样都不会又打又骂的。
堂上吃惊地这么说,手冢却在稍稍思考一下后提出了反论。
不过,如果这家伙是我妹妹,说不定还真会那么做总觉得如果不认真应战的话,就会反过来被她制住一样。
不要管我的事了!说回那女孩,她经常过来吗?
郁强硬地把话题拧了回来,堂上点点头。
大概一周会来一次吧,她读的高中也在这附近。
是来见小牧教官的吗?
至少会挑第一图书馆这点是因为有小牧在吧,毕竟会去有亲近的人在的地方也是正常的。不过小牧不是图书馆员,所以也不是常常能见到面。
他们在交往吗?
郁兴奋地问出这句之后,堂上却露出惊呆了的表情。
差了十岁呐,会往那方面想才奇怪吧?!
哇,老头子!你还真迂腐!
这句放肆的话让堂上稍稍受了点精神上的打击。手冢用可怕的语调说出个你字,但后面怎么这样对上司说话的半句还没出口,就被郁用迂腐就说迂腐,这有什么不对?给截了去。
她是高中生吧,比小牧教官小十岁就是说现在十七八了吧。你们可不要太小看女孩子哦,在我读的高中还有和教过的学生结婚的老师呢。
虽然那是极端的例子,但高中时期的确是会有喜欢年长男性的可能,郁的女同学中和大学生甚至是社会人士交往的人也不在少数。高中生已经能够认真地恋爱了虽然郁自己在这方面比较晚熟,但一般而论的确是那样。
那孩子绝对是喜欢小牧教官的。
毬江发现小牧时绽出的花一般明丽的表情,在同是女子之身的郁看来,那意思非常好懂。而且小牧也并不是单纯地将她当成妹妹或是邻居,但身为好友的堂上却看不出来,郁反倒觉得这一点比较不可思议。
堂上像是找借口一样地继续说:
就算你这么说,但换作你的话,会对从初中时就认得的孩子产生那种感情吗?一般来说都不可能吧。
哇,这么早以前就认识了啊。
我们差不多是那孩子上初中那阵入队的。
既然是那么早就开始频繁来往的了,那小牧更应该很容易明白她的心情才对,但考虑到指出堂上的迟钝大概会更加打击他,郁还是把话藏在了心中。
以前她还常常参加面向儿童展开的活动,像是在教儿童歌曲的企划中和小孩子一起歌唱。
呜哇,好厉害,戴着助听器也能一起唱啊。
郁老师地表示了吃惊后,堂上说着这个啊进行了补充。
耳朵是在几年前才那样的,因为生病的关系。刚才说的是那之前的事。
听到比自己年幼的人遭遇不幸,人总是会本能地觉得郁闷,郁现在就露出了这种微妙的表情,手冢也是一样。
就是这样,要是你记得住她的样子,下次看到她碰到什么困难时就去帮忙吧。
在郁像是说交给我吧一样拍了拍胸脯后,堂上又喃出了句看你这么干劲十足反而会让人不安这种完全不是失礼的担心话。
※※※※※※※
小牧哥哥是毬江自从懂事以来就非常熟悉的人。
毬江的母亲和小牧的母亲是很好的朋友,因此对于毬江来说,小牧也是自己出生之前就和家里人非常要好的人了。
在毬江小的时候,两家的母亲就经常将她留给小牧照顾后便出门买东西或是看电影,因为比起两家的父亲,母亲们反而是对小牧给毬江的照顾更为安心,小牧从小就是个很能干的孩子。
因为从懂事前开始就和这么一位懂事的哥哥如此亲近,所以不管毬江到了哪个年纪都觉得同龄的男孩真孩子气,这一点也是无可厚非的。
男生总是动不动就打架、把人当傻瓜、欺负人,小牧哥哥可比他们好多了。和母亲说的这句话后来被转告给了小牧家,就算现在想起来毬江也会羞得缩起身子。不过在当时她还能够毫不夸耀地说出长大以后要做小牧哥哥的新娘,现在想想都觉得厉害。
毬江无法忘记的是在自己小学二年级、小牧高中三年级时的那一次失恋,那时她看到了小牧和一个大约是同年级的女生一起走路。
看到的一瞬间,毬江僵着身子定在了原地。然后小牧发现了她。
听到他用毫无烦恼的声音叫着毬江时,更让毬江反感。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是被伤到了自尊。毬江那么努力地要成长为小牧的恋人,但他和其他女孩子在一起又碰到毬江时,却没有一丁点的动摇,这让毬江深刻地明白了不得小牧只是将自己当成亲近的邻居家的孩子。
当小牧为身形和他相称的女生介绍说她是邻居家的孩子时,毬江更是怒火燃烧,因为自己的身高离小牧的肩膀还差得很远。而且对提着的学校规定的深蓝色尼龙提包也是显示着年龄远在毬江之上的象征,毬江对只能背着红色儿童背包的自己怨恨不已。
已经从女孩踏入女人领域的对方和小牧很相衬,毬江事后想想也的确是非常明确的高中生情侣。自己离适合站在小牧身边的年纪还差了十岁,现在回想起来便能明白,这个无法否认的事实在当时引发的心情叫作嫉妒。
一边粗声粗气地问着,毬江一边用小牧注意不到的程度微微瞪着那个女生,对方也露出不太愉快的表情,但毬江却因为对方的不愉快而感到了一点点欣慰。
被对方当成敌人当成女人的这一点,令毬江受伤的自尊稍稍得到了弥补。
是学校里的朋友哟。
别以为我看不透你这种谎话!屈辱感令毬江的脸涨得通红,消除不去的焦躁感不断涌上心头。
哼,你和女朋友很要好嘛。
甩下这句话后毬江就跑了出去,完全不理会小牧迷惑的呼喊。
但是
耳边传进的女生那句吃醋了呢,好可爱惹火了毬江。
罗嗦,笨蛋!
这句回过身发出的怒吼让小牧的表情难看起来。
毬江。
但这责备的声音反而让毬江更加生气为什么我不能那么说,我才不要听和这种女人在一起的你说教。
你明明都没察觉到我是因为被那个女人伤害了才说这种话的。
我最讨厌你了!
粗暴地甩出的这句话,孩子气得连自己都感到后悔,而认识到这一点又更令毬江觉得受伤,在头也不回的逃走途中,她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
下一次见到小牧时,他没有对毬江生气,只是教导她不能那样说话哟。
什么伤害别人的话不能说,干吗说这种好象大人一样的话!那伤害我的那个女人又算什么,没用不好的词就不算是伤害人啦?!
虽然毬江在心中这样反驳着,但那个时候那名女生的话伤到了自己的事,就只有对方和自己明白而已。
那个人也讨厌我啊,你根本就不知道吧。
毬江这样反驳着,小牧没有否认这一点地继续说了下去。
就算是对方惹你生气的,但在他人眼里,毬江你就只是会对路边的人大喊笨蛋的孩子。我不希望别人那样看毬江。
这句话里包含着毬江明明不是那样的孩子不希望毬江变成那种孩子等等意思,结果毬江只得低头说了对不起。而且小牧没有在自己面前庇护那名女生,这也让毬江的心情有了一点好转。
小牧进入图书大学后不久,就和那个时候的女朋友分开了,而毬江直到十八岁为止,因为同一个人失恋了三次。第二次是在四年级的时候,也像第一次一样发了很大的火。
虽然毬江也觉得自己真是器量狭小啊,但身边一直有着比班上最棒的男生还要高出好几等的人在,因此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之所以会变得常来读书,倒推回去算的话是在毬江初中一年级、十三岁的时候,受到成为图书队员的小牧影响。被编入关东图书基地的小牧常常会在武藏野第一图书馆工作,别有用心的毬江也就常常过来,在阅览室碰到时就借口问有什么书推荐而向小牧撒娇。
读完了拿回去还时再让小牧推荐别的书,那时如果小牧有空就会聊上几句关于书的感受,就算没空,在之后小牧回家时毬江也可以趁过去玩的时候说些关于书的话题。
在那之前毬江都是说些电视节目或学校里的事,而在说着同一本书时她会有一种自己成熟了点的愉快感觉。若是电视节目或学校里的话题,那小牧就只能静静地听,但谈到书的话题时就不是毬江一人在说了。特别是说到同一本书时,也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而在那种如同大人之间的讨论当中,毬江的自尊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一开始毬江只是以小牧的标准来读书,但小牧忙起来时也会有见不到人的时候,便也慢慢地开始自己选书来读了。而说过几次话、像是小牧朋友的矮个子男人也向毬江推荐了一些容易读的书,最初毬江有些害怕,也不知道怎么应对,但去阅览室时知道他是小牧的朋友,也慢慢地不再紧张了。
毬江开始读书时小牧很高兴,而当她开始自己选书来读时就更高兴了。似乎是为了毬江不再是配合自己的标准,而是真地喜欢上读书这一点感到高兴。
最初是从儿童文学开始读起,受小牧影响也渐渐开始对一些时代小说和科幻小说,能够读一些像是大人才会读的书,毬江为这种似乎能够缩小一些和小牧间年龄差距的事而感到高兴。另外,有时毬江也会向小牧提一些班上流行的轻小说,这也能为图书馆的工作作参考。毬江喜欢的书小牧也会去读,而且没有说什么不要拿小孩读的书来戏弄大人之类的话,这点又令毬江更加高兴。
最近都没再说要做小牧哥哥的新娘子那种话了呢。
看着努力和小牧拥有共同语言的毬江,母亲们有些寂寞地这么说着。不过也是的。
真的爱上之后就说不出口了。
不过母亲们大概只是单纯地将毬江的心情理解为又不是小孩子了的这种害羞吧。
第三次失恋是在毬江开始去图书馆之后的第三年,在她十五岁、读初三的春天。对方似乎同样是图书馆里的人。从母亲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整整哭了一晚难得才追上了一点点的距离啊!
那之后毬江便很少再去图书馆,看到小牧的话会令她非常难过,而且也害怕知道那名馆员是小牧的女朋友。
就在拉开距离的那段时间里,那件事发生了。
毬江罹患了突发性耳聋。
附近的医院一开始没能做出明确的诊断,在换尽了能用的药之后,家人带毬江到经人介绍的大医院里重新诊疗。
这个病大多数的症状是某一日突然单耳失聪,两耳同时出现症状的例子属于罕见病例,而毬江很不幸地是罕见病例之一。最初的医院没能确诊,似乎就是因为两耳发病的例子过于罕见,才怀疑是别的病症。
以结果而言,最初没能确诊便是致命伤。
突发性耳聋在发病两周以内开始治疗便有恢复的希望,也就是说那个时间是恢复的期限。一旦超过那个期限再接受治疗,恢复的可能性就会大幅下降,若是拖过了一个月,那么即使接受治疗也没有什么效果了。毬江被最初的医院浪费掉了宝贵的时间。
毬江的右耳完全失聪,左耳的听力总算是抢救回来了,但不借助助听器也是一点也听不到的。
明明数周前还能够听见的,这突来的病症对毬江的打击非常大,特别是一想到若是能立刻诊断出来也不会变得这么严重这点,更是难以振作。
学校也是一个问题。虽然听力还有一点,只要戴着助听器就能和正常人一样上学,志愿的高中也没有更改,但还是会有种种不便。
碰到声音小的老师时,就算毬江坐在第一排,还是会因为用不惯助听器而听不见,虽然出声说明听不见时老师会大声一些,但很快又会恢复到原来的音量,多拜托几次之后老师便会露出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不耐烦表情。同学之间也是,为怕给同学添过多饿麻烦,毬江很少表示自己听不见。
同样的,说话也会变得胆怯起来。一开始毬江是觉得即使耳朵听不清也不会影响说话,但首先碰到的难题就是无法控制音量。安静的地方还好,但若是在教室或街上这种吵杂的地方,即使戴着助听器也无法准确地控制该用多大的音量来说话,这样一来就会因过大的声音遭来周围的目光。而有意识地压低音量时,又会因为太小声而常常被要求再说一次。这样的情况不断重复着。
还不止这些,因为没注意到旁人是靠过来说悄悄话,还是像平常一样说话而泄露了秘密的事也发生了好几次。之后毬江就变得不太说话了。
虽然使用手机可以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敲回话的时间也会造成对话停滞,所以在多人对话时基本不能使用。
听不见的时候要求再说一次是比上课时提同样的要求更困难的事,在多人对话中不仅比一对一对话时更难以听清,一旦听不见对话就会停滞,气氛也会变得不是很好,因此被他人暧昧地笑着用哦,没听见啊带过的次数也增加了。
因为忍受着听不到的情况,课业和朋友间的来往都变得无聊起来,毬江就暂时请了假。再次开始上学后,朋友们也不太和毬江说话了,因为在休息期间已经造成了话题的落差,而且有耳朵不便的人cha进来说话也会变得麻烦。大家并没有恶意,这样的结果只是因为嫌麻烦,因此只要毬江在场,气氛总是会显得很微妙。
在冬天来临之前,毬江变得完全不上学了,只是一味地关在房中。和父母商量后,毬江在初中时休了一年学。与其在今年勉强考高中,不如去接受一下如何习惯耳朵听不清的生活培训更好,虽然是说了这样的理由,但毬江却完全提不起一点精神。
小牧便是在那时来见毬江的。虽然毬江知道他之前也一直频繁来访,但两人一直没见面。而对原本就一直为遭遇失聪的不幸在自怜的毬江来说,见到不知在和谁交往的小牧只会更受伤。
大概是受父母所托吧,至少毬江是这么认为的。小牧在母亲的带领下来到毬江的房间,母亲只说了一句哥哥来看你了便回了大厅。
好久不见了。
还是像之前那样听不到,这个事实又一次打击了毬江。根据毬江耳朵的状态,经过助听器矫正后听到的是改变过音质的声音,她现在听到的不是记忆中的小牧的声音。
虽然已经习惯了改变过后的父母的声音,但毬江在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手到了再也听不到小牧原本的声音的重大打击。
那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啊!
我是不是要写出来比较好?
毬江只是用摇头回答了小牧的询问,而没有用话语。在之前请假过后,毬江的对话就很消极,因为听不清而让别人焦躁,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蒙羞,自己会变得这么懦弱的理由她还可以数出很多。
现在因为懒得费神去听,毬江甚至都不太和父母说话。
毬江用手机回了话,在这种状况下唯一锻炼到的就只有按文字的速度。
什么事?
但小牧并没有因为这种拒绝的语气而生气,只是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样东西。是手机而且和毬江的是同一机型。
我也买了,不过还没记住怎么用。
小牧之前一直没买手机,伯母嫌每次都打电话到宿舍里麻烦而一直希望他能买,这件事毬江也知道。
能不能告诉我毬江你的邮箱呢?我的是这个。
小牧一边说一边将写着自己邮箱的便签递给毬江,其实在存下毬江的邮箱后再发短信过来才更方便的,看来他是真的还没记住使用方法。
就算问是为了我吗,小牧也绝对不会说出是哟这种仿佛施恩般的话,但毬江还是很想哭。
明明不想见到和听力正常的女朋友幸福交往中的人,明明不想听那些像是作样子般的安慰话。
如果被那那样对待的话,怎么当得成让他讨厌的孩子。
毬江将小牧的邮箱保存好后,发出了空的短信,被收信提示音吓了一跳的小牧露出了一副初次使用者的模样。
是我发了短信给你。
小牧连看短信的方法都不知道,毬江便指着按键和液晶屏一步一步地教他。因为是同样的机型,教起来很方便,小牧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选了相同的机型吧。
什么都没写啊。
是给你记录邮箱用的空短信,这样就能直接保存邮箱了。
用惯的手机里已经记忆下了毬江的选词习惯,就算是长一点的句子她也能很快就打出来。
噢,和一般的邮件软件一样的啊。
从这副明白过来的样子看,小牧应该用过电脑。为了保存邮箱而打开的通讯簿中,除了毬江的邮箱还没有存下其他的。虽然有了女朋友,但第一个存下的邮箱却是自己的,这一点让毬江高兴了一些。
不熟练地完成储存之后,小牧抬起脸看向毬江。
为了早点用惯它,能不能陪我多发发短信?
面对这种问题,毬江也只能点头了。
谢谢。还有,这个。
小牧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包中掏出一本书,那是毬江喜欢的作者所写的一部长篇系列的其中一本,是图书馆的藏书。
这本书是伯母用你的图书卡借的,读完以后发短信给我吧,我再拿后一本给你。要是有其他想读的书,也可以发短信告诉我。
小牧的确像他所说的一样,在毬江发了短信之后的几天里拿了下一本来。因为基地离家近,没有特意等到周日,而是工作结束之后回来的。
最初毬江只是想随便读一读,但却被好久没再看了的这位作家的书钓起了兴趣,之后小牧又带着毬江参加了各种交流会,也去上了培训班。
手语和唇语的培训小牧也陪着一块去了,这反倒激起了毬江的竞争心,特别是唇语,仅仅一年时间就熟练了很多。虽然还不到只读唇形就能完全看懂的程度,但加上助听器的辅助就能够理解了。
托这的福,毬江已经能和父母和小牧正常对话了。虽然和其他人说话还是因为要尽全力而胆怯消极,但考虑到她曾经有段时期连在家里都不说话的情况,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学习也在小牧的辅导下用心起来,复学之后毬江达到了原本志愿学校以上的水平,因此改考了小牧的母校。
在那一年里,小牧几乎所有的闲暇时间都花在了毬江身上。虽然有时也会闪过女朋友那边不要紧吗的想法,不过能占着小牧让毬江很高兴,也就没有主动问起过。
考上高校后不久,果然从母亲那边听到了小牧和女朋友分手的消息。虽然知道一定会是否定的答案,不过毬江还是问了是因为我吗,并且不出所料地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她调工作后自然就散了。
回答完的小牧又苦笑着补上一句没想到竟然让毬江担心这种事。
之后毬江的第四次失恋还没来临。
为了见小牧而去图书馆的习惯也一直延续到了高中二年级的现在。身为特种防卫员的小牧不能总是待在阅览室,不过在警戒或训练中若是闲着的话也会稍微和毬江聊一下。
为怕发短信叫人出来会给小牧带来麻烦,毬江都是在图书馆内外转上一圈,若是能说上话的情况就基本都能见到人,若是见不到的话就借了书之后回家。
刚才的女子似乎是部下,毬江想起了帮自己拾手帕的高个女子,给人很阳光很爽朗的感觉。和她说话时的小牧带着完全不同于毬江常见的表情,那是工作中的表情。
现在的小牧若是被问起一同工作的女同事,总是会说相互间没有意思,因为曾谈过一次办公室恋爱,所以不想再碰了。
一边等着小牧一边看着书架上的书时,一名来整理书架的女子映入了毬江的视线。
日安。
是一位有着亮丽长发的抢眼美人,胸口处别在工作围裙上的名牌写着柴崎这个名字。是去年入职的馆员,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毬江因为对方实在太过美丽而心中有些不安,但是观察过后发现她总是缠着堂上,警报因此解除。
她和小牧之间只是普通同事间的亲近程度,似乎被小牧拜托过关照毬江,因此常常会过来打招呼,而且会靠到近前让毬江能看到口形的位置,再清楚地说话,就算是在不能大声说话的图书馆里,她说的话也很容易听明白。
又在等小牧先生?已经见过了?
毬江点点头,对外面仅是认识的人她通常都不会说话。
不错嘛。
柴崎挤挤眼,有时她也会若无其事地告诉毬江小牧会做图书馆工作的日子。看起来她已经察觉到了毬江的心情,不过也不会无聊地多管闲事,而是冷静地保持着距离,这种时候也是,只是聊了那么两句便离开了。随便翻了几本书之后,毬江的肩上被人轻轻地叩了一下,在回过头之前她便猜到了,是小牧。
久等了,已经借过了?
毬江笑着点点头,然后开始在手机上按文字。在图书馆这种不能随意大声说话的地方,即使和小牧单独说话,也还是会使用手机。
现在就等小牧的推荐了。
上了高中之后,毬江就将小牧的称呼改了。再叫哥哥的话就总会在细微之处觉得对方还当自己是孩子,而且这也是毬江表示自己已经不是孩子了的微妙方法。
第一次失恋是在小牧高三的时候,毬江现在也穿着那个时候的小牧和女朋友所读学校的校服。因为休了一年学,她现在的年纪也和那时的两人一般大了,她已经追到了那个时候。
这样追上来的自己小牧究竟发现到了吗,他有心去发发现吗,偶尔毬江也会焦躁得想要追问。
有什么要求吗?
想看些新作家的书。
小牧稍微想了一会,似乎是在脑海中搜寻毬江喜欢的风格。
知道吗?
小牧说出来的名字是毬江没听过的作家,原本不知道的话就没办法听懂。小牧大概也认为看到字才能知道,便走过了几个书架为毬江指出写在书脊的名字,果然是没听过的作家。
虽然不是很有名,不过我觉得毬江你应该会喜欢。
那我就读读看。
这位作家已经出版了好几本刊物,决定先挑一册来读的毬江于是问小牧最喜欢哪一本。小牧毫不犹豫地抽出了其中一本递给她,书名是《雨丝之国》。
谢谢,喜欢的话我再读其他的。
随后两人聊了下上次读的书,毬江还问了小牧下次回家的时间。
这种事,我妈不是一直都会告诉你的吗。
小牧笑了笑,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册。
周末的话要下周六了,不过当天就要返回。
那么,我会在那之前把这本书读完,到时好好聊一聊。
就像平常一样作好小小的约定之后,毬江有些不舍地挥手告别。小牧也笑着挥挥手,和平常一样目送着毬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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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你知道中泽毬江吗?
回到房间的郁趁着说话的时候问了这么一句,柴崎很干脆地点了头。
你是说小牧教官的公主吧。
什么嘛,你已经知道了啊。
说着无聊的郁伏在了被炉上,还以为偶尔能比柴崎先打探点什么了,结果柴崎的情报网还真是一点死角都没有。
不过从另一个意义上说,这样就有了可以聊八卦的对象,想到这一层的郁又抬起身来。
呐呐,你觉不觉得那两人感觉很好?虽然我们班上的男人们完全没有看出来。
啊,你说堂上教官和手冢啊,他们根本就是木头师徒嘛。
听到柴崎这么回答,自己的判断果然是对的,郁在心中握了握拳。
她肯定是喜欢小牧教官的,小牧教官不知是怎么想的呢,让人好在意哦~
啊,你可不要对小牧教官说什么多余的话,那两个人可是我的长期观察对象。
那是什么?
那种类型就是要看看他们静静地发展才有趣嘛。
平静地说出这种话的柴崎,更让人觉得她性格其实很恶劣。
呜哇,我绝对不会让你发现我喜欢的人!
你的情报我也不需要,反正都会泄露出来的。
骗人?!
就在郁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自觉地说过王子的事而脸色大变时,柴崎恶作剧般地笑了。
看吧,真好懂。
虽然很想知道柴崎是戏弄自己还是真的知道,但如果追问的话搞不好会露出马脚,郁只得努力保持沉默。不碰神就不会被诅咒便是这么回事。
我也加入观察的行列吧。
郁将话题从自己身上拉回小牧那边,柴崎也就没再追击。
毬江是很容易懂啦,但小牧教官可不会露出什么尾巴让人抓,那个人可是狸猫来的。
啊,原来柴崎你对小牧教官是这么评价的啊。
总之是不好对付的家伙。
若是不知就里的人听到绝对不会认为这是什么好话,但以柴崎来说,这是她自认技高一筹的说法。
连我都不想和那个人互揪尾巴。
嗯嗯,因为你是母狸猫嘛如果把这句话说出口一定会遭到三倍以上的讽刺,所以郁还是将它藏在了心中。
柴崎对小牧教官那型没感觉?
嗯,绝对不可能。我才不想谈个恋爱还要和自己一样的家伙较劲,最后肯定会变成玉石俱焚结局,所以出局。
干脆地这么说完,柴崎转向郁微笑起来。
所以说,我反倒喜欢找你这种类型的当恋人。
刚才你一本正经地把我当傻瓜了吧。
是称赞哦称赞,大大的称赞。如果你是男人的话,要我和你交往也可以。
骗谁啊你!
郁和柴崎谈论着这种无聊话题时是在这一年开始工作后最初的周末。而在下一周里,一件意想不到的事降临到了这话题中的半个中心人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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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化特务机关这一次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形式袭来。
没有做封锁邻近各处等一切交战准备,良化特务机关的车辆就这样大白天开进了武藏野第一图书馆的停车场。车上下来了穿着良化特务机关制服的队员,图书队这边几乎没有发现他们闯进了馆中。
停车场的警卫报来第一道警报时,队内就像被捅了马蜂窝一样骚动起来,不得不在还有许多读者滞留馆内的情况下毫无准备地进入战斗状态,而且敌人的目的也不明。
仅仅五分钟内,防卫部就紧急增援了图书馆两倍的警卫,特种部队空闲的班级也在玄田的指挥下全体投入战斗。
一眼望去警卫的部署比平常还要抢眼,馆内外处在一触即发的紧张状态。
在这让人神经紧绷的气氛中,良化特务机关部队却悠悠地走进正门。
他们要去阅览室,绕过去。
堂上指示着本班从员工出入口先行迂回到阅览室,处于便服警戒的人员和身穿制服的队员相比不容易刺激读者。
一进阅览室柴崎就奔到了郁身边。
情况如何?
完全一头雾水,警备也是一片混乱,虽然是增加了人手,却无法部署更一步的行动。
郁回答柴崎的话音刚落,良化部队就踏进了阅览室。读者害怕得纷纷跑开,现场扬起一片低低的喊声,有几名以为审查开始了的读者将书放回到书架上,其他的读者也都跟着照样做了。虽然审查不会对读者进行处罚,但在民众的印象中良化特务机关是个高压的团体,因此都会抱有警戒。
对方领队的队长斜着眼扫了下室内,然后大声地叫喊道:
叫图书馆长和小牧干久二等图书正出来。
反而是小牧之外的人为这一声动摇了,郁和手冢不禁向小牧方向看去,堂上则像是明白什么似地僵直了背。
服务台中的图书馆员也都看向小牧,良化队员就顺着这些视线的方向找出了这次的目标之一。
承受着良化队员们的视线,小牧完全没有露出胆怯的样子,还是保持着平常的淡然向前踏出一步。
图书馆长呢!
副馆长秦野在服务台回答了这声让人几乎发抖的恐吓。
我马上就把他叫来。请不要这么大声呼喊,会让儿童害怕的。
然后秦野自己也从服务台出来了,腰杆子软又以自保为先的dai理馆长在这种突发事件中光是打个电话是不会现身的。
这时堂上突然抓住了柴崎的胳膊。
去叫司令和队长。
接到这声低低的指示,柴崎立刻猫着腰悄悄地溜了出去。
哪一边会先到,郁虽然看不透目前的形势,却也知道这已经成了关键。
结果是玄田虽然赶上了,稻岭却没赶上。
玄田一边用目光威吓着良化队员一边和堂上班汇合了,小声地向堂上询问怎么回事,但谁也回答不出来。
青着一张脸过来的鸟羽dai理馆长由像是在照料他一般的秦野副馆长陪着,和小牧站在一起。点到名字的两人都到齐了,良化部队的队长歪着嘴角笑了一下。
然后从怀中掏出文件打开,照直宣读起来。
正化三十二年一月十五日,良化第237号、良化查问会传唤令。嫌疑人小牧干久二等图书正,因涉嫌侵害未成年残障人士的人身权利,令其即刻出席查问会接受查问!
等这是怎么一回
在小牧有反应之前,郁已经飞快地冲了出来,却被堂上伸出的一只手拦住了。仅仅是单手,就带有完全压制住郁的压倒性力量。那声咬着牙压低的不要闹,等司令来让郁深刻地明白堂上才是比谁都要生气的那一个,因此也不得不强自镇定下来。
拜托,司令快点来啊虽然心中这么祈祷着,但郁也明白要坐着轮椅的稻岭从图书基地的司令部赶过来需要花上一段时间。
武藏野第一图书馆请立刻批准小牧干久二等图书正出席查问会。
这也就是要立刻带走小牧的意思。
这、这个
鸟羽的声音动摇得拔高了一个八度,秦野用盖过这个尖声的声音回答道:
小牧二正是隶属关东图书基地,武藏野第一图书馆无权对小牧二正的处理做出决定。
就像在支援副馆长一样,玄田扬起了他的粗声。
这份命令太过单方面而且太突然,作为小牧二正的直属上司,我要求调查事实的时间。
但是,良化部队的队长完全无视了秦野和玄田,直接对鸟羽抛出恐吓。
武藏野第一图书馆作为基地附属图书馆,在图书基地司令不在场的情况下,我方承认图书馆长的命令!
基地司令正在来此的途中!
我方要求立刻回答,基地司令此刻不在场,这一情况与我方无关!
堂上压制着郁的手臂越来越用力,这已经不是为了压制郁而是为了抑制自己的愤怒了,郁不禁伸手抓住了堂上的手臂。
再不交出小牧二正,我方将视第一图书馆涉嫌侵害人权进行全面审查,这也无所谓吗?
这声恐吓当然也是向着鸟羽丢过去的,对方已经完全看透了图书馆一方的弱点所在。
不行,这是他们的阴谋!
秦野几乎是怒喝着阻止,但鸟羽还是歇斯底里地喊道:
我有守护图书馆的义务!
你这混蛋还真说得出口!郁在内心这样口不择言地怒骂之时,玄田已经毫不客气地吼出了声。
白痴!
这句不留情面的怒骂说出了除鸟羽之外所有图书队员的心声。
不管交不交出小牧,图书馆都会被谴责为有嫌疑,你连这点都不知道吗!
但鸟羽已经拒绝去看长远情况了。
我以武藏野第一图书馆dai理馆长的身份,同意小牧二正出席查问会。
随着这声近乎悲鸣般的宣告,良化队员立刻粗暴地抓着小牧的手腕将他拉了过去。小牧依然是一脸平静转向堂上。
能别告诉我家里吗,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就是为了不让人担心才去的吧但正因为这个不想让人为他担心,郁反而怒火中烧得无法抑制。
等一下!这个嫌疑是说毬江吧,这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因为
住口!
堂上几乎是将郁整个人抱住才阻止得了要去追良化队员的她,手冢也在一边帮忙。
但是良化部队的队长却对郁扔出了威慑之语。
再乱喊被害人的名字就连你也当成侵害人权的嫌疑人一起带走。
郁的脑海中响起了有什么东西绷断的声音。
好啊混蛋,有本事你就把我一起带走!
就算已经怒气冲天,郁还是在脑中的一角迅速地做出了不顾后果的计算。现在只要闹起争执就能争取到时间只要拖到稻岭来到,说不定情况还会有转机。
但是场中响起了啪的扇耳光声。被打的是郁的脸颊,动手的是堂上。
趁着郁惊呆的一瞬,堂上转向良化部队开了口。
你们走吧,我会教导我的部下。
为什么,为什么就这样放手,那可是小牧教官啊比起脸颊上蔓延开的麻痹感,反而是心中翻涌的思绪找不到发泄的出口,郁的眼里终于流出了泪水。
良化部队就这样将小牧带走了。
重新安静下来的阅览室里,鸟羽匆匆地动了起来,但郁不可能连他都放过。
你要去哪?!
鸟羽颤抖着停住脚步。
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小牧教官才
涌出的泪水让郁哽住了话语。
你哪有权力同意啊!
这一次谁也没有阻止郁。
我、我是为了保护图书馆这只是小牧二正引起的问题,图书馆要表现出协助良化委员会的态度才能显示我们的公正。
别用你那张嘴说什么是为了图书馆!
只有你不准这么说!
像你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