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京城内有一处‘珍宝斋’,专门销售各类珠宝配饰,由于做工精美独特又地处京城繁华之地,所以生意极好,皇亲贵族、富户豪门的人常在这里光顾,淘得一二件心爱之物,或收藏、或送礼、或佩用在身,都极有面子。
珍宝斋的后堂之内,此时正有三男一女在那里挑选掌柜推荐的珠玉美饰。三个男子,一个斯文俊秀,衣冠楚楚;一个潇洒不羁,风度翩翩;还有一个文质彬彬,布衣整洁。女子一身简洁明丽的紫色衣裙,秀丽可爱,老围绕着墨衣翩然的俊俏公子转,像极了贴身的丫环。
无心也就是铁心竹啦,自从上次在南阳妓院喝醉闹事后,便替扇儿赎了身,带在身边做丫环,她本就贵族出身,以前在府上有下人侍候,在军营也有亲兵替她打理杂事,自己料理生活琐事的时候极少,这一年出门在外漂泊她才体验了生活的无奈,没人帮她洗衣做饭,什么都得自己来,总之就是苦不堪言。
她见扇儿正是二八好年华,不忍她继续流落风尘,加上扇儿善解人意,人又机灵聪敏,有她在身边,可以省不少心,所以花银子赎了人。
铁心竹左挑右选,眼睛都挑花了,样样精美别致,放弃哪一样都舍不得,最后给二妹心菊挑了个金玉聚宝盆,给三妹心梅选了个红玉印玺,给四弟心兰拣了一枚白玉祥云佩。
还有她的小侄女乐正馨,她也定下一块小金锁,说到侄女的名字,倒是有意思,阿菊喜欢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孩子生下来取名叫‘鑫’,三个金多牛,可乐正欢嫌俗气配不上他的宝贝女儿,于是第一次端起男子汉大丈夫的威风和老婆大人干了一仗,最后居然能逼的心菊让步,取了同音的‘馨’字作名字,反正读起来都一样,皆大欢喜。
就连扇儿,铁心竹都买了一对粉玉扇形耳坠作为礼物,扇儿本是不收的,可铁心竹硬塞给人家,还说不要就扔了,扇儿没辙,只得收下。
铁心竹一扳手指数数还差谁,才突然想起还有她一个古灵精怪的亲亲老婆韩嫣,自从她们成婚到现在,她可什么东西都还没送过,可那女人眼高于顶,送啥那人才不会挑剔呢,头疼。
“扇儿,你帮我看看,从女人的角度来看,会喜欢什么样的饰品?”铁心竹实在挑不动了,于是找扇儿帮忙。
“公子是要赠给心仪的女子?”
“不是,就是送给娘子的。”
铁心竹一句随意的话,使得在一旁无聊到快睡着的殷子戚和苏南歌同时掉落在地,那人居然是有老婆之人,他们还以为他是浪荡无羁的逍遥浪子,看走眼了。
然而就在此时,前堂传来一阵阵骚动,隐隐几声尖酸刻薄的女音入耳,吸引了堂后人的注目。
“这兰色罗缨明明是我先定下的,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讲理。”这个看似娴雅端庄的绝色少妇便是韩嫣,虽然性子刁蛮,倒也会先礼后兵,和铁心兰待一起久了,小性子收敛了不少。
“哟,真不知咱将军夫人这样的孀寡之人,买这罗缨做啥?”犀利刁钻的话语出自一位中年贵妇,此人乃是兵部尚书的正夫人王氏,因女儿要出嫁,特来买罗缨,千挑万选就相中这典雅的兰色罗缨,哪知这条韩嫣先定了的,于是才有了争吵。
所谓罗缨其实就是女子为心仪之人的佩玉结缀的丝穗,用来表明心意昭昭,御翰的女子在成婚时都会为夫君准备,也可以送与情郎。
“难道将军夫人孀居寂寞,于是暗度陈仓,与别的男人有苟且之事,想讨情人欢心所以非要这罗缨。”出语恶毒之人便是礼部侍郎的小妾陈氏。
“陈夫人怎么能如此说话,人将军夫人也是有苦难言,谁叫她夫君与宝亲王爷关系暧昧,你说一个女人输给另一个女人也就罢了,被男人抢了自己的夫君,要是我,都没脸活在这世上。”这位说话损人者是某个富户的当家夫人林氏。
三个长舌妇你一言我一语,让韩嫣连个插话的余地都没有,铺里铺外围了好多人看热闹,同情者、嘲讽者、看笑话者皆有。
其实这些话韩嫣没少听过,以前那些人只是背地里说,而且她也不在意,毕竟那些人并不知道事情真相,而今日她们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她,她如何受得了,在铁家和心菊待久了自然习得一嘴凌厉,正要和丫环小桃子一起开口对骂。
突然凌空跃进一位兰衣少年,搂了韩嫣再从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将人给抱走,一来一去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这臭小子,功夫倒练的极好。”铁心竹在后堂赞道,嘴里的臭小子,正是她的小四弟铁心兰。
铁心竹悠然步到前堂,拣了韩嫣中意的那条兰色罗缨,对掌柜的吩咐道:“将我先前所定下的东西包好,连同这条兰色罗缨,一并送到凤翎将军府上。”
“这个……”掌柜的为难,那三位是达官贵人家的夫人、妾室,他只是做生意的,得罪不起。
“哪来的白皮公子,如此无礼,买东西也要讲个先来后到。”王氏见一位公子要强买她中意的东西,不禁怒道。
“夫人即懂得先来后到,为何又要和先前那位夫人抢这罗缨。”铁心竹一出口便将王氏堵得哑口无言,同搧了她一耳光没两样。
另外两位夫人看公子好模样,本还春心荡漾,一听这话便知这公子是要为那女人出口气,当下就使出妇人嘴毒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