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睡得还好吗?」
隔天早上,爱尔敲着客房门这么问道,于是艾特娜上前开门。
「睡得可好了呢。」她面带微笑地回答。
「唔」从内侧床铺爬起身的拉哈尔则冒出了黑眼圈。
「就算只是睡觉,还是不断遭到精神攻击啊」
「您不要紧吧,拉哈尔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窥探着房里情况的爱尔,担心地问道。
「没、没事,只是有点落枕罢了,用不着担心。」话虽这么说,但拉哈尔却像逃跑似地离开房间。接着他大大地吐了口气,并深深地吸气,然后小声低喃道:「复活了」
爱尔看到不停反复深呼吸的拉哈尔也不为所动,彷佛没事般地开口说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不嫌弃的话,欢迎和我们一起用餐。」
「嗯,麻烦你们了。」
拉哈尔和艾特娜一同进到客厅之后,芙蓉立刻用惊讶的表情看着两人;然后向跟在两人后面进来的爱尔出声kang议:「咦妈妈,您让拉哈尔先生和艾特娜小姐睡同一间房吗?」
「是啊。」
「为什么?」
「有什么问题吗?」
「您说问题唔」芙蓉小声地呻吟了一下,并陷入沉默。
「芙蓉,妳怎么啦?」
「没什么,」对于艾特娜的质问,芙蓉难得地用尖锐的音调回答,并转过身往厨房走去。
「嘿嘿~~」艾特娜有些得意地笑着。
「什么事让妳这么开心啊?」拉哈尔问道。
「没~~什么~~」
「这些家伙是怎么搞的啊?」拉哈尔不解地看着艾特娜和芙蓉异于平常的样子。
这样开场的早餐时间确实再危险不过了对拉哈尔而言。
首先,在进入客厅的瞬间,泰尔便走了进来,一碰面就露出开朗的表情说道:「喔喔,真是充满光明与希望的早晨啊!对吧,拉哈尔?」
受到一连串过敏词汇攻击,还被紧抱住,且热情地一吻拉哈尔仅存的体力在这个阶段已经被夺走了。
开始吃饭之后不但没能增强体力,反倒像遭受连续攻击一样,生命力被一滴滴削减掉。看到盘子什么装饰也没有就大意了,结果把色拉吃掉之后。发现盘底写着鲜红色的「爱」;咬了一口面包,就看见断层面是心型真是丝毫大意不得。芙蓉虽然是爱情信徒,但这些家伙的等级还更高;他们根本是爱的战士拉哈尔打从心底这么想。得在倒下来之前赶紧逃出去才行拉哈尔这么想着,并迅速站起身来。
「已经吃饱了吗?」爱尔问道。
「嗯」像是呻吟般地回答之后,拉哈尔摇摇晃晃离开了屋子,就这样一路越过花圃走向没有民家的草原。他看到一颗大石头,于是一屁股坐了下去。
「真是够了,他们是打算杀了本大爷吗?」
由于起来走动的关系,黑眼圈虽然消了一点,但疲劳却增加了的样子。
「一定是这样没错,他们肯定是反叛分子派来的刺客。」
「那是不可能的,那些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给人家添了多少麻烦。」
「的确。毕竟是群无可救药的天真家伙嘛。」
「就是那么回事。」
「说的没错等一下!」拉哈尔总算注意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并回头看。
站在那里的是戴着绿色头巾的少年不对,虽然因为金发削短而有点难以辨认,但从胸部往前突起这点来看,应该是少女吧。那突起也还不至于引发拉哈尔的波霸过敏症就是了。
有人近在身边却没有察觉,莫非是暴露在爱的攻击之下,让感觉变迟钝了?拉哈尔皱起眉头。
「你就是魔王?比我想的还小只嘛。」少女莽撞地说道。
「妳是谁啊?」
「我是奥菘。」
拉哈尔觉得自己似乎听过这名字。然后他想起来了:「妳就是芙蓉的妹妹吗?」
「你已经听说了啊?对,我就是那不肖的女儿兼妹妹。」
「跟本大爷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拉哈尔这番话,让奥菘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那还用说,我就是在那个家里待不下去才会离开的。」
「妳也不是爱情信徒吗?」
「别开玩笑了,光想到和那群家伙有血缘关系。就让我全身起鸡皮疙瘩。」
「喔,我们挺合的嘛。」拉哈尔狡猾地笑了:「那妳怎么会在这?」
「我听说有人从魔界过来,所以想看看是怎样的家伙罢了。」
「原来如此。妳想见本大爷是吧。本大爷看来怎样啊?」
「是个软弱没用的小鬼。」
「妳说啥?」这次换拉哈尔的额头因愤怒而挤出了皱纹。
「身为魔界之王,竟然还因为顾虑那些家伙而逃到这种地方,真叫人难以置信。」
「所谓的王,是要对下面的人也负起责任的,身为掌权者的王,并不是只会耍任性而已。」拉哈尔若无其事地道出艾特娜听到可能会昏倒的台词,并瞪着奥菘看。
「那是所谓的帝王学吗?」
「哼,本大爷从出生时就是帝王了,用不着特地去学什么学问。」拉哈尔盘起双手,忿忿不平地回答,并注视奥菘的脸。
知道她是芙蓉的妹妹之后,像是脸的轮廓、微微朝上的鼻子形状,尤其是发色等等,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不过眼神倒是有差。奥菘的比较类似芙蓉生气时的眼神,但相较之下感觉更加严厉。
「妳为什么否定家人说那些爱或幸福的事?」
「你说爱?那种不具体的东西有什么用?」
「喔?那妳相信什么?」
「钱。」奥菘斩钉截铁地断言。
「拯救人类明明是天使的重要任务,但他们却接连不断地死去耶?光靠爱也不能让他们吃饱不是吗?给他们钱就好了嘛。」
「妳虽然身为天使,倒是挺现实的嘛。」
「因为我讨厌那种光说些伪善表面话的家伙。」
拉哈尔看着奥菘,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嗯,本大爷中意妳。」拉哈尔边笑,边拍了拍奥菘的背。
「天界也有这种急性子的家伙,真叫人安心啊。本大爷想让天界染上魔界气息的野心,看来有希望实现了。」
「你原本就这么计划吗?」
「不,是刚刚才想到的。」
奥菘看到拉哈尔正经八百地回答的表情,不禁笑了出来:「你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啊!」
「妳也是啊,本大爷就特别准许妳叫我拉哈尔吧。」
「那你也叫我奥菘就好了。」
两人互相笑着,并握了握手。
「差不多该回去了,本大爷可不想被艾特娜她们说我是落荒而逃的。」
「别管那些家伙了。」
「不,身为魔王,一旦接受挑战就不能中途逃亡。」
拉哈尔这么说道,并站起身来。
「本大爷还会在天界待上几天,有机会再见。」他这么说完之后,便走回芙蓉家。
「那家伙是被虐狂吗?」奥菘不能理解地歪了歪头。
「不过是个挺有趣的家伙。」她呵呵笑着并盘起双手,比芙蓉稍微丰满的胸部被凸显了一下。
这时奥菘发现视野的角落有个在动的影子,于是她看向那边。
「嗯?是普立尼啊。」
一只彷佛瑕疵品的企鹅慢吞吞地往这边走近。普立尼会单独一只在外面倒是挺罕见的,毕竟所谓的普立尼是以群体为单位在工作。
「喂,那边的普立尼。」奥菘一出声叫住,普立尼便走了过来。不可思议的是在他额头上有着「9」的烙印。
「有什么事吗?」虽然只是只普立尼,口气却有些挑衅意味。
「你是魔界的普立尼吗?」
「是啊。」
「你是和拉哈尔一起来的吗?」
「是啊。」
魔界的普立尼都这么没礼貌吗?奥菘心想。
基本上普立尼是无法违抗主人的。因为他们是为了赎罪而被迫工作,所以必须提升自己的印象分数;要是反抗主人的话,可能会让评价变差。在天界这种情况可以说绝对不会发生。
「吶,拉哈尔他在魔界是什么样子啊?」奥菘不经意地问道。虽然只是些微的好奇心,但她没料到事情竟然会朝着意外的方向进行。
「什么样子他平常就是那样子啊。」
「是喔?那样会有朋友吗?」
「要说朋友的话,大概就是艾特娜小姐和芙蓉小姐了吧。」
「芙蓉她」奥菘的眼神变了。
看到这情景的普立尼,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没错,他和芙蓉小姐感情特别好呢。」
直到刚才为止都一脸嫌麻烦似地回答着的普立尼,态度突然变得积极了起来,但奥菘并未察觉这点。
「他不是讨厌爱吗?」
「陛下说归说,其实还是喜欢爱的啦。说不定是被芙蓉小姐给感化了吧。」
「喂,你再讲详细一点。」
「好啊。不过,妳可不能告诉别人是我说的喔。」
「好,我知道了。」
奥菘的回答让普立尼瞬间露出好笑,但奥菘仍然没有察觉到,就这样继续听着普立尼所说的话。
Ⅱ
「殿下,您去哪里了啊?」拉哈尔一回到芙蓉家,在玄关迎接他的艾特娜便这么问道。
「去散步而已。」虽然拉哈尔这么回答,而且一脸「没什么」的表情,但他其实已经受到小小的伤害了;因为他现在才发现玄关贴着写有「光明未来」的纸。
「我遇到了芙蓉的妹妹。」他不认输地重新振作起来,这么说道。
于是芙蓉从厨房飞奔过来:「遇到奥菘?她人在哪?」
「在附近的原野上,是个挺有趣的家伙。」
芙蓉没将拉哈尔的话听到最后就往外跑,但看到外面空无一人便又折了回来。然后仿佛难以启齿似地向拉哈尔问道:「她有说什么吗?」
「她好像是来看本大爷长什么样的。」
「看拉哈尔先生?」
「嗯,毕竟本大爷是魔界之王嘛。刚才应该帮她签个名的。」拉哈尔这么说着,并思考该怎么签才好,而在半空中练习了起来。现在不是练习签名的时候吧芙蓉这么说着并逼近拉哈尔。
「她看起来还好吗?有没有精神?」。
「嗯,她精神可好得了。该怎么说呢,跟妳是完全相反的样子。」
芙蓉垂下了肩膀并点了点头。
「您说的没错。从懂事开始,她就一直反抗父亲和母亲,且毫无意义地找我吵架。我根本不知道她到底什么地方看不顺眼」
「我好像知道原因呢」艾特娜无力地笑了笑。
「是为什么呢?」
「因为爱吧?」
「爱?」
「她一定是对妳们满嘴都是爱这点看不顺眼吧。」
「怎么会?」
「她也对本大爷这么说了,她说这世界就是向钱看。」
「天使是不可能说这种话的,」
「不过她的确是说了啊。」拉哈尔被芙蓉的魄力震慑,很难得地有些胆怯的模样。
「她一定是病了!她是患了天使热什么的,才会这样胡言乱语!」
紧握拳头的芙蓉注视着天花板,并点了点头。
「没错,我得治好她才行!」芙蓉出声喊道,接着便奔向自己的房间。
「她又进入自己的世界当中了。」这下没救了艾特娜耸耸肩。
「本大爷要去见拉明顿,晚上才会回来。」拉哈尔这么说完之后,便像是落荒而逃似地离开了。从厨房露面的爱尔正好和他错开。
「唉呀,拉哈尔先生要去哪呢?」
「他说要去大天使那边。」
「唉呀,真可惜,我还特地做了午餐呢。」
爱尔打从心底感到遗憾似地叹了口气,并回到厨房里。她手上拿着圆圆的可丽饼,还细心地用调味酱和蔬菜画出和平的标志。
「天啊,看来是受到不小的打击呢~~」艾特娜目送着拉哈尔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嗯~~差不多该从背后给他一刀了吧?不过,看着殿下那副软弱无力的模样,倒也挺有趣的呢。」语出惊人的艾特娜,尾巴看似愉快地左右摇摆着。
「欢迎光临。怎么了吗?」
对于突如其来的访客,原本正在私人房办公桌前工作的拉明顿,依然面带笑容地回应着。
「本大爷是想跟你喝杯茶。你在工作吗?会妨碍到你的话就算了。」说是这么说,但拉哈尔早已坐在沙发上了。拉明顿的桌上摆着堆积成山的文件。
「不会,欢迎你来。」拉明顿依然一脸平静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并走向沙发。
「真多啊。」拉哈尔看着成山的文件,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今天还算是少的。」
「那样算少?」
「是的。」拉明顿一副没什么大不了似地回答。
「那些分量的话,只要两小时就能看完了。」
「你开玩笑吧?」
「不,我不会说谎的。」
「倒是有些事不会说出口嘛。」
「的确。」拉明顿轻轻地笑了一声,接着继续说道:「等习惯之后,这种工作你也会变得立刻就能处理完毕的。克里切夫斯寇伊阁下以前也是这样。」
「老爸是老爸,跟我无关。」
就在这时,下级天使端着茶壶、茶杯和蛋糕出现了。他拿起茶壶倒好茶之后,便面露微笑离开了。
拉明顿示意拉哈尔喝茶,自己也从容地坐到沙发上。
茶是红茶,蛋糕则是水果塔。小巧的水果彷佛从中散放出光芒一般,明亮地闪耀着。
拉哈尔紧盯着红茶看,并开口问了:「这茶叫什么名字?」
「你说红茶吗?这是原创的品牌,名叫『光华』,特征是高贵优雅的香味。加一点牛奶会更好喝喔。这边是我最喜欢的鲜樱桃塔。」
拉哈尔盯着蛋糕看了一阵子;心想「里面该不会有什么机关吧?」没多久后。他像是下定决心般地将叉子叉向蛋糕,放入口中。
「味道如何?」
「嗯,挺好吃的。」虽然拉哈尔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不过他瞬间就吃得一乾二净。
「那真是太好了。鲜樱桃是天界当中最为明亮的水果。同时也象征着爱与光明。」
「你是明知故犯的吧?」
拉哈尔摆明了一脸嫌恶的表情,瞪着拉明顿。但拉明顿只是模糊焦点而不正面回答。
拉哈尔知道他不打算回答之后,便改变了话题:「话说回来,你打算拿芙蓉怎么办?」
「怎么办是指?」拉明顿在红茶里面倒了少许牛奶,并将茶杯靠到嘴边。
「你打算把她放在魔界放到什么时候?」
「说的也是,放到什么时候比较好呢?」
「是本大爷在问你。」
「这要看你怎么决定。不管放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介意的。」
「你打什么主意?」
拉明顿没有回答,他迅速地改变了话题:「芙蓉是天界的未来。」
拉哈尔感到可疑地窥探对方表情,问道:「那你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芙蓉给堕入魔界?」